【第一百回】趙公子猜疑試情意·邢夫人遠見破構造
迎春聞言倒是一凜,又思及日前邢夫人同本身說的,倒有些寒毛直豎起來,愈想愈感覺佳言話中有話;卻見他含笑望著本身,燈下眉眼溫潤,很有些君子如玉的模樣,不免麵上更紅,囁嚅道:“大爺言重了。”佳言見迎春如此,更知柳氏前日所言非虛,心下暗想道:“隻是這一遭他們卻打錯了算盤。這賈家蜜斯雖脾氣和順沉默,倒是個明白的;方纔我用話提點於他,他麵上神采便有些非常,想來也對這些大師子的手腕略有些耳聞。如此恰好,倒省了我很多事。”一麵見丫環捧了兩個蓋碗來,乃親取了此中一個遞與迎春道:“這是一早教他們看著做上的蓮子羹,夫人且能著用些兒罷。”又指綴錦連環二人,道:“這兩個丫頭皆是我平日使的,雖粗笨些,卻勝在誠懇可靠;夫人如有甚麼事,便儘管分付他兩個。”
一時邢夫人返來,倒在房中怔怔的坐了半晌;鳳姐兒知其心下所想,也不敢說甚麼,隻在一旁陪侍著。偏生賈若坐在鳳姐兒懷裡,卻昂首問他母親道:“姑姑往人家家去了未曾?”隻這一句卻引得邢夫人悲傷起來,眼圈兒便紅了,乃將賈若抱到本身懷裡道:“你姑姑往你姑父家去了。”隻是賈若見邢夫人哭了,卻忙伸動手去替他擦眼淚,道:“姑姑明天大喜,太太不消哭得。”邢夫人見他如此,倒笑了,摟著他道:“小鬼頭兒,誰教你的這些?必然是你娘。”如此方轉悲為喜,又同鳳姐兒往賈母出來,不在話下。
眾丫環聞言,皆福了一福下去。佳言見世人走了,方又向此中一個圓臉龐的丫環,名喚綴錦的道:“去換一壺茶來,再教菱花將燉上的蓮子羹盛一碗來與你奶奶吃。”一麵見綴錦往外頭去了,卻向迎春笑道:“家中諸事有些煩瑣,夫人勿怪。這茶也涼了,卻幸得你未曾用過;方纔忙著出去,竟忘了叮囑你,是我的不是了。”
趙家在京中亦是大族,然因二人婚期提早了這很多日子,且現在柳氏正病著,這婚事辦得倒稍嫌倉猝了些,是以佳言心下略有愧意。方纔一揭蓋頭之時,雖未曾看得清楚,卻也見是個和順可親的女子;況日前也聞得柳氏同佳音提及迎春,道是為人溫厚,最是可疼的。佳言因知柳氏性子,猜想也不會與本身挑得太好的婚事,蓋因本身並非柳氏所出,乃是庶子養在嫡母膝下的,平日同他也算不得靠近;更恐兒媳同本身爭權,是以此話倒有些可托。他本不喜佳音那般奪目模樣,深恐本身將來之夫人亦同他這般,是以倒也遂意;又知迎春乃是同本身身份不異,也是庶出記在嫡母名下的,倒有個惺惺相惜之意,乃暗自盤算主張要與迎春幾分麵子,若迎春所為能稱他之情意,更要下意地看重起來,免教家中下人不伏他,屆時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