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珍寶玉房中,襲人見湘雲來了,忙斟了茶來與他吃,湘雲又拿出戒指送與襲人。襲人感激不儘,因笑道:“難為今兒你親身送來,可見是冇忘了我的。”湘雲笑道:“阿彌陀佛,我那邊敢忘了姐姐。這麼大熱天,我來了,也必然趕來先瞧瞧你的。”寶玉見他兩人說話兒,倒不好就提那扇套子的事,乃道:“隻顧說話兒,你早上還同我說有事要煩他呢,教我替你記取些兒,現在公然忘了。”襲人聞談笑道:“但是呢,正有一件事還要求你。”湘雲便問何事,襲人道:“原是一個穗子,我這兩日身上不好,偏過兩日又要用的,故而求到大女人這裡來了。”
柳氏聞他說了這半日,乃笑道:“你也不怕臊,就這們直口說將出來。這地痞敗落戶兒模樣若教人看去,還笑死了呢!”佳音道:“我也不過在媽跟前說說罷了,況我們是為哥哥好,有甚麼臊的?”他家原是將門以後,佳音幼時也曾同他父親學些弓馬騎射的,同他哥哥脾氣全然分歧,最是直率之人。柳氏雖笑他,卻也知佳音此話不假,乃道:“我同你想的一樣。隻是林女人小些,同你哥哥歲屬不配,他父親又不在京裡,倒是二女人好些。況他家大太太同我原好,若說得一聲,想來此事可為。”本來柳氏本是好弄權之人,佳言又不是他親子,並不肯娶一個千伶百俐的媳婦來同本身爭管家之位的,因見迎春脾氣溫厚,家世原也相稱,故已有七八分取中他;待趙鵬宇回到家中,便同他說了。趙鵬宇聞言,倒也遂意,乃擇日往賈赦那邊說知。
梅霖初歇罷,
佳音心下明知其母所想,乃對他母親笑道:“這史家女人卻也是個怪傑。”柳氏聞他女兒這話,便知必有原因,便問端的;佳音因撇嘴道:“若說年紀小不懂事罷,儘有比他小的,顯見的自小無了父母,冇甚麼人教養。”柳氏聞女兒這話說得刻薄,乃笑斥道:“你也罷了,他不過一個小女兒家,如何這般說他。”佳音道:“他到也不怕生人,隻是這言語也過於利落了些。若哥哥娶得他來我們家裡,未免合氣。趁著未曾說這事,快些丟開手是端莊。”柳氏因見女兒不喜,料知湘雲定是有不入他眼之處的,又知女兒平日便有主張,乃笑道:“你覷著阿誰好些?”佳音道:“那幾個到都是好的。兩位李家女人同邢家女人家世薄些,臨時不提,況賈家也做不得主。薛家姊妹兩個生得當然是極斑斕,脾氣也好,隻可惜是商賈之家,同我們家原不配。賈家的三位女人,四女人年齡原小,三女人瞧著有些不好相與;隻要二女人瞧著倒是和順可親的模樣,另有林家女人也罷了。母親若要為哥哥擇一嫂子,便從二女人同林女人當選一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