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出來時,瑧玉乃悄向馮岩笑道:“你也胡塗了,如何就將那話說了?幸得本日聖上未曾見怪;若不然,瞧你如何是好。”馮岩嘲笑道:“原是我一時急了,尚未想好,便將心下所想說了出來。此後再不說了。”他本來因他父親叮嚀之故,乃將本身賦性皆壓抑起來;現在聖上成心用他,瑧玉薛蜨兩個又同他交好,況又冇有他父親每日在耳邊分付,卻又垂垂地複了賦性。前日又辦了些差事,辦得甚為安妥,今上讚了他幾句,又言入京後將為封賞,故心下歡樂,行事也較本來安閒很多,不似先時拘束。
此地官員早知瑧玉等人恰是今上寵臣,現在又見今上對他二人故意庇護,天然心下又有計算的;中有那為人機變的,乃想儘體例同他二人靠近,見他二人愛往各處去逛,便有人爭著領了去;因今上嚴令不準收回禮品,乃每日請他二人前去赴席,或喚了本地名伎前來相陪吃酒,如這天日歌樂,不成多述。
他此舉雖瞧著冒險,倒是多番沉思熟慮火線作的決計。當年皇後在時,同皇上豪情甚篤,未免有個“愛屋及烏”的動機在內裡,皇上念及皇後同太子當年冤死,縱不傳位於瑧玉,也將保他一世安然,故而並不害怕;況今上對三皇子之作為原討厭至極,因此隻需令他曉得瑧玉之能,這皇位易主之事,便有三分準;如此樁樁件件算下來,令皇上曉得此事,對他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了。因在外不便傳信,恐教人發覺的,乃並不將此動靜傳與馮嵐去,隻本身公開籌劃。如此未幾光陰,瑧玉便已將這事體儘皆安排下去,隻待機會,便將這窗戶紙一捅而破;屆時或直接認回宗祠,或再行尋良機,皆依今上之意,臨時無話。
今上聽他這話,乃又好氣又好笑,卻知他說的是真相,倒也不好強他,乃道:“好個呆小廝,朕派了這們輕省差事與你,反倒往外推卻。你隻跟著他兩個;有人請你,便低頭吃去,有話隻教他二人說;待吃罷了飯,抹抹嘴跟著走了便是。這活計阿誰做不來?”馮岩聞了這話,卻一焦炙了,乃道:“臣實是做不來;須知這用飯也吃不安生,卻有兩個女人坐在身畔,吃未幾時,便勸喝酒。”
現在瑧玉同薛蜨如此行事,恰是奉了今上之命,以利誘彆人耳目;隻是前日說時,馮岩卻一意不肯,乃雙手亂搖道:“此事我斷斷做不來。我是那們個直性子,不如兩位哥哥機變;又不會說話,到時若壞了事,倒是大罪。萬望聖上憐恤,臣實是冇有這般本事,求聖上另派一差事。”他初時雖甚是畏敬聖上,現在卻隨駕得久了,見今上對他幾個少年人都甚慈和,倒不似前日那們拘束;況皇後又是他親姑母,他生得同皇後也有幾分類似,故今上對他又另眼相看。現在聽了派他這個差事,心下一急,便直沖沖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