瑧玉見已無旁人,乃向黛玉笑道:“你說罷,到底夢見甚麼了?”黛玉聞言卻眼圈一紅,低聲道:“我夢見哥哥不知那邊去了。”一麵將夢中景象一一與他講了,又道:“我四周尋你不得,問世人,卻皆說我哥哥便是寶玉;又夢見他們都說我,是以心下難過。”
那日恰薛蜨送了信來,道是寶釵說思念黛玉,問他何時能至京中;瑧玉同黛玉說了,笑道:“你想薛家女人了未曾?”黛玉聞言便道:“也是這話,這們久未曾見寶姐姐了。待我們回京,少不得要四周拜見的,隻怕要有一陣子慌亂。”瑧玉道:“也不算甚麼,你若想見便見;若不想,也冇甚麼可見的,不過趙學士家裡見一回,外祖母家裡見一回罷了。”黛玉卻因前次做了阿誰夢,又思及當日王夫人如何待本身的,倒對賈府有些非常之感,聞言道:“現在哥哥也歸去了,我們還是往本身家住罷。”
瑧玉聞談笑道:“恰是。阿姨他們現在也搬回自家住了;況我們現在算是自主流派,天然不能在賈家常住的;不過常日親戚家走動一回罷了。”黛玉聞言正合情意,乃點頭稱是。
瑧玉聞得黛玉這話,雖覺匪夷所思,卻也不肯再多說甚麼,乃暗道:“林海既將他女兒托與我,我定然是要替他尋一歸宿的。隻是現在他年紀還小,尚且依靠於我;反正這孝期另有三年,屆時漸漸同他說知,天然迴轉過來的。”是以笑道:“你說甚麼便是甚麼罷。你捨不得離了我,我卻也不忍就教你往人家去了;待到時大事已定,不管你作何想,皆隨你本心便是。”黛玉聞言,亦點頭應了。
卻說瑧玉直至天氣微明,方纔歇下;誰知過未幾時便聞得紫竹來報,道是黛玉魘住了,在那邊哭個不住,隻是叫哥哥,任憑誰喚都不醒的,忙披衣往他這邊來;卻又恐有懷疑,隻得站在門口喚了他幾聲。誰知黛玉聞得他聲音,倒哇的一聲哭出來了。瑧玉見他哭了,倒稍為放心,乃道:“快些將女人扶起來罷,醒一醒。”張嬤嬤忙上前將黛玉扶起,在身後墊了個枕頭,又擰了手巾來與他擦臉。
倏忽三月已過。瑧玉見其間之事約已了了,恰賈母那廂又來信催促黛玉歸去;因而兄妹兩人商討一番,待過了年節,便將此地財產托付與親信,要打疊行裝往京中去;馮嵐卻於前日接旨,言說教他在此地協理鹽政之事,故並未曾同二人一道出發;薛蜨賈璉等人卻早於前月便行解纜,是以現在隻他兄妹二人一道,還是坐船上京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