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合李紈聞得這話,便知王夫民氣中早有成算,也不肯多說,隻應是退了出去。王夫人見他二人去了,安閒房中想道:“這幾年我更加精力短了,或有照顧不到之處,保不住有些人就要搗蛋。現在且將跟寶玉的媽媽叫幾個來,先問他們一回,再往寶玉房裡查對。”如此想罷,便教人喚寶玉院裡的婆子來問話。
李紈聞得他是說此事,心下倒為一鬆,道:“也是這話。因著人太多了,使費也多;改天我便去回太太的是。”林之孝家的覷著李紈神采,又將林之孝叮囑的那些言語說了,笑道:“現在卻不比當時了,各下裡也要儉省起來,少不得皆要委曲些方是。”李紈便點頭應是。林之孝家的見他聽出來,也自放下很多心來,便起家告彆出去。
及至王夫人處,二人稟了來意,李紈便將林之孝家的所說之語同王夫人一一講了。王夫人聞言,沉吟一陣子,便道:“我們家裡或有那些先前出過力的故鄉人,現在用不上的,也放將幾家出去,倒是一樁功德。不唯他們安閒,連我們也可省些;其他之處臨時罷了。”因又問他二人將有何主張。那鳳姐便道:“家裡有些丫頭也大了,倒有很多小廝尚且未曾結婚的,倒可教他們出去;隻是昔日裡唯恐乍裁革了去,女人們捨不得,故一向混著;現在也看看的是。”
王夫人聽到這裡,不免心下起疑, 乃道:“你幾個且歸去罷。”便又教周瑞家的喚了寶玉房裡的幾個小丫頭子來詢問,那些小丫頭子原未顛末火麼步地, 吃周瑞家的幾句話一嚇,早已肝膽俱裂,又有一個平日教晴雯吵架過的, 公開挾恨,便道:“我隻見晴雯姐姐出去,並未曾見二爺出去。隻是晴雯姐姐慌鎮靜張跑出去講有人,才唬著二爺的。”
王夫人聞言心下暗怒, 麵上還是不顯,乃問道:“你叫甚麼名字?”那小丫頭子叩了個頭道:“叫墜兒。”王夫人便教他起來, 問道:“你可看清楚了?除了你,當日另有阿誰在跟前的?”墜兒道:“我原在內裡奉侍的,是以看得真, 二爺公然未曾出去。同在內裡的另有四兒合小燕,隻是當時晚了,隻怕他兩個打盹,不能瞧真。”王夫人便教喚四兒合小燕來,公然一個說本身睡了,一個說正在那邊找東西,未曾見得。王夫人見如此,便教幾個都歸去了。周瑞家的見他幾個出去,便向王夫人道:“依我看來,他們是不敢扯謊的,況也冇空通同了去。實是晴雯同那幾個上夜的有嫌隙,才關鍵他們幾個,倒冇得唬著了二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