怏怏轉過身,此處不是久留的地兒,剛想邁出屋簷,大雨點子就掉下來了,劈裡啪啦往下砸,本來揚灰的路麵,立即出現一股泥味兒來。真糟糕,她這纔想起來,給人送傘,本身連個鬥笠都冇帶,這下子扔在這兒了,門房上又攆人,真弄得進退不得。
“我?”她驚詫,“您太汲引我了,我哪兒會阿誰呀!我給您跑跑腿甚麼的還成,您說的這差事……我還真乾不了。”
奚大爺低頭沮喪噯了聲,“都聽您的。我得歸去讓我們家大姑奶奶先避避,這如果落在人家手裡……”
夏季的雷雨,發作起來瘮人,天轉眼黑得鍋底似的,的確伸手不見五指。這下子可完了,往哪兒走啊?她急得團團轉,不敢邁出去,怕一道焦雷把她劈成炭,身後門房又催促,“從速的吧,撞見掌事的我又得挨說。”
烏長庚壓手說彆介,“街裡街坊的,不興說這個。這麼著,小樹往菜市口跑一趟,我這兒招大夥兒過來商討商討,七拚八湊的,算我們出的賻儀,您當作不成?”
“彙賓樓上了新菜色,你當白吃啊?偷師呢!吃完了把技術帶返來,揣在肚子裡,哪上帝子點了,現做了呈上去,那是他們廚子的差事。”門房和她廢話半天,站在門檻裡勾了勾手,“把傘擱這兒,他返來了我交給他。王府門前不準閒雜人等逗留,歸去吧,走。”
所謂的參領就是甲喇額真,正的三品,副的四品,在都城高官滿地的處所雖不顯眼,可對於平頭百姓來講腰桿子也夠粗的了。先前不曉得,挺替奚大奶奶的死難過,現在曉得了,更替她不值了。孃家不是冇人,跟著窩囊男人刻苦受累,臨了還不得好死,何必呢!定宜一隻腳邁出門檻,還不忘埋汰人家一句,“不是我說,嫁了人的姑子返來主事,您家這家聲真少見。”奚大爺打肺根柢裡長歎出一口氣,再說甚麼她也冇聽,打簾下了台階。
他抬了抬手,“起來吧,這回又是甚麼事兒?”
門房哦了聲,“馬廚子吃席去了,冇在。”
大雨將至,頭頂上悶雷陣陣,倒不是立即就下,恐嚇人似的趕著你走。關於北京的路,有個說法叫無風三尺土,有雨一街泥。辦事得趁著地上乾爽,如果一掉點兒啊,泥濘不堪,就不好走了。
這會兒曉得怕了,怕也來不及啦。定宜很訝異,“您太太是參領的妹子?”
這話也說得太輕鬆了,甚麼叫每天給人撿腦袋呀。夏至聽不下去了辯駁:“犯人服了法有家裡人收屍,冇家冇業的槐樹居來人接走,用不著我們乾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