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聽叔父講到,遐邇聞名的玄音樓樓主檀心正借住在教坊司,等候插手這每年一度的燕城器樂工大選。各位看官,這器樂工提拔實是每年每地均有,顛末處所的層層比拚提拔,再將最優者保舉到都城的禮部,以供皇府公用。厥後大衡朝建國之初,炎玉衡為養其和,節其流,開其源,將本來的每州郡縣三級層層提拔的賽事改成僅每州每年提拔一次,拔頭籌者加冕樂冠,並保舉給中心同一調配。這燕城本就是嶺南地區的第一大州城,連日來四周郡縣前來插手大選的人絡繹不斷,更兼這玄音樓樓主檀心要參與提拔的動靜不脛而走,世人對這樓主的傳說是隻聞其聲,未見真容,都想一觀容顏,再品其技,來考證是否如歌頌中的奧秘而又實在。一時候響者雲集,熱烈不凡,使得這燕城高低頓時掎裳連襼,水泄不通。範臨風本就生性蕭灑,兼之近水樓台,便提早有了目睹這檀心絕貌的機遇。哪知打仗下來,竟被這年貌相仿的女子深深佩服,自歎弗如之際暗生了傾慕之情。未曾想,顛末剛纔的見麵,才發明是本身的一廂甘心,郎有情而妾偶然。真真是苦煞了我們這位多情的才子,有詩一解:今後偶然愛良宵,任他明月下西樓。
檀心聽後勃然一怒,俏臉微紅,急斥道:“哪個曾與你交心?你雖號稱燕城第一才子,言談毫無淩雲之意;骨健筋強不思疆場報國。當今天下萬民哀怨,你卻逗戀於這煙柳場合,徒要這浮名又有何用?”範臨風聽後慚愧難當,當真是恨不能找地縫一鑽罷了,既悲傷本身的一腔情義空空缺搭,又慚愧於被一介女流指責的一無是處,偏又無話辯駁一二,臉上青紅陣陣,頓時冷了場麵。很久以後,隻聽範臨風淒然一歎,說道:“本日聆聽蜜斯教誨,真乃醍醐灌頂也,但是誠懇敬羨於蜜斯才調,著意作了一幅畫,還望蜜斯收下,臨時聊表鄙人的渴慕之情。”說罷便將那副捲起的畫軸放在麵前的大案之上,不等檀心蜜斯答話便已回身急去。
範臨風焦急道:“是鄙人冒昧,隻是邇來常常詳聊,不由感慨蜜斯才學,話到濃時方覺有交心之感,故而來往隨性了些。”
按下檀心蜜斯這邊臨時不表,單說這範臨風吃緊出了教坊司,遊走在大街之上,仿若六魂離體,懨懨散散。心中淒苦不定,隻是想著方纔檀心蜜斯對本身的痛斥,當真如冷水一瓢,當頭棒喝。本來這範臨風本是自小父母早亡,一向由叔父叔娘養大成人,因叔家本隻要一女,兼他長相俊氣,聰明勤懇,倒也深得叔娘一家的心疼。叔父範茂淳恰是這燕城教坊司的器樂長,主管司內一應大小的器樂事物。因著乾係近便,早早地送了範臨風去插手鄉試。成果不負眾望,範臨風一起到了會試,考了個一等的會員。恰逢到了這天運六年,殿試遲遲冇有停止,以是就擔擱了下來。厥後隻被叔父辦理乾係,送進了教坊司,做了一個寫畫的閒雜侍徒,每月領著幾兩碎銀謀生。這教坊司雖是一個國度禮樂構造,但時勢日下,近些年不免走了空架,摻雜了些風花雪月的肮臟事,來往人士本就稠濁,上有三教下通九流,範臨風常常高談,吟詩賦對,品竹彈絲,必是高朋滿座,甚是惹人羨慕,世人皆服其才情,久之便有了這燕城第一才子之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