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青如有所思，似是自言自語道：“麪條實在也挺好吃的。”她想了想，又問，“那你見過阿誰武王秦禎嗎？彆人如何？是不是真的如金陵城裡傳的那樣，吃人血和人肉，跟餓狼普通殘暴？”

本身跟本身纏鬥，莫過因而最痛苦的事情。無私侷促的阿誰周青青，和捨己爲人深明大義的周青青。

她裹了裹衣服，往前院走去，聽到有人練劍的聲音，繞到前麵一看，公然是聶勁正持著他那把玄鐵龍紋劍，在月下揮動。

聶勁木訥冷硬的臉，可貴在月色下暴露一絲赧色，不說話，隻點了點頭。

幸虧定西王府固然式微多時，但宅子還是夠大。耳不聽為靜，她躲在後花圃，躲在荷塘水榭，躲過了大妹和姨孃的哭聲，也躲過了府中高低憂心忡忡的下人，耳畔溫馨了，內心卻仍舊不寧。

周香香眼睛一亮：“是甚麼？說來聽聽。”

但現在誰都冇有打趣的心機，兩個小的實在也睡得不好，懨懨地提不起任何精力。周冉冉自是不必說，仍舊臥床不起。若真是和親，恐怕要被人抬上馬車，然後哭死在半路上。

周青青埋著頭，拿著勺子的手頓了頓，端起碗喝了口粥，語焉不詳含含混糊道：“想了一個。”

周青青苦笑著搖點頭：“我就是怕她挨不到去西京，就提早去見了我爹。”

她眼下帶青色，如果放在常日，周香香和周珣這兩傢夥，必將會打趣一番她，問她是不是去偷雞摸狗之類如此。

父親活著，她應當還是阿誰不諳世事的女孩，等著父親為本身擇一門良婿，風風景光出嫁。

周青青搖點頭道：“睡不著。”說罷，緩緩走到中間的石凳，“阿勁，好久冇看你練劍了，你給我舞一段好不好？”

劍風起，風又隨劍動，草木嗖嗖扭捏，劍鋒劃過空中，在月色下如同閃電掠過。聶勁身形矯捷靈動，時而如遊龍行走，時而又如白鶴展翅。周青青不由得輕呼喚好。

周青青笑著問：“那邊的東西好吃嗎？”

早晨，周青青躺在床上，中間的周冉冉還未止哭。

聶勁拈起落在石桌上的那小小花瓣，嘴角上揚，笑了笑，又轉頭去看她纖瘦薄弱的背影。月色之下，那背影如風中的花骨朵，嬌小荏弱搖搖欲墜，卻又彷彿如那盤石普通堅固剛烈。

徹夜是四月中旬，一輪圓月掛在空中，敞亮如銀盤。那月宮裡的嫦娥和月桂，彷彿清楚可見。

那嚶嚶的哭聲，倒不像白日那般撕心裂肺，卻泣聲幽咽，九轉迴腸，如哀如訴，一聲一聲灌入周青青耳內，揮不走，趕不掉，埋頭被中，仍舊如魔音穿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