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世清方纔怒極攻心,被蘇玉攔下之時卻已然復甦了過來。心中曉得本身如果要脫手,於思遠必定不會躲,可如果這健壯的白玉石硯真的砸下去,於思遠怕是當場就會斃命於此。
在蘇世清還未開口之時,一向不發一言的於思遠倏然以額觸地狠狠磕了一個頭,聲音發緊道:“思遠有負蘇老將軍的信賴,不敢……也不能起家!”
心口被蘇世清的固執與於思遠的沉悶狠狠揪緊,蘇玉莫名有些發慌,卻強忍住低下頭來看手中函件的心機,清了清嗓子,她從中間打圓場道:“父親還是先讓思遠起來罷,您看他的麵色如此慘白,如此久跪著身材怕是吃不消。”
蘇世清看著蘇玉的神采變幻莫測,讓人看不清貳心中想著甚麼。
蘇世清卻搖了點頭,並未去接那封信,反而定定看著於思遠,沉聲道:“究竟是何事?我要聽你親口對我說出來。”
在蘇世清看信的時候,蘇玉的手絞在一起,目光卻始終冇有分開過於思遠,隻是因為他的頭一向低垂著,即便背脊生硬地挺起,也讓人看不清他麵上的神采。
蘇玉硬生生憋著的那口氣在此時俄然一鬆,隻覺到手中薄薄一張信紙此時彷彿變得千斤重,僅是拿在手中便讓人感覺不堪重負。
蘇玉的眸光徑直掃向信紙右下角鮮紅的烙印處,在看清紅印上麵的字時,眼睛倏然瞪大。
蘇玉詰問道:“我方纔問的是蕭侯派出的人,並不是蕭侯。父親可曾想過,於明堂此人跟從了您這麼多年,都早已與睢陽王狼狽成奸暗通款曲,由此可見睢陽王的棋子埋得有多深。如果蕭侯府中亦有細作,我們該當如何?”
“如何會?”蘇玉趕緊否定道,腳步追著蘇世清快走了幾步,開口道,“但是此次事情既然我也是知戀人,若不能親目睹到派出那人,心中亦是難安,是以我想隨父親一同進宮。”
“將他給我拉起來!”蘇世清一指於思遠,“然後出門讓葉責叫個大夫過來!”
“父親以為蕭侯派出的人信得過?”
蘇世清順勢將手中的玉硯砸在桌麵上,“嘭”的一聲玉石撞擊實木的聲聲響起,那玉硯已從正中間齊齊裂成了兩半:“好一個不敢!”
蘇玉趕緊上前去攙扶起於思遠,可手掌剛碰到他肩膀時,他的神采便刹時規複了一絲腐敗,將蘇玉的手吃力地推開,口中喃喃道:“我不會起,我愧對蘇逍少將軍,愧對疆場上數萬的弟兄們,我該死!”
蘇玉沉默著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