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也含笑說道：“隻怕人家不肯來呢。”

金鎖又低聲道：“這是她的事情，我倒也要問你討一件東西。”說著，附耳將那不能見光的物件兒講了。

那婦人也笑道：“我們老太太也是這麼說，女人是頭胎孩子，這個時候該是很想吃酸呢。這是我們家本質行當，不值甚麼，女人固然拿去吃。如果還想甚麼，也自管打發人去說就是了。酸兒辣女，女人肚子裡是個大胖小子呢。”

夏春朝見那白瓷碗中一汪豔紅的湯水，此中鑲著幾顆如紅瑪瑙普通的山查，酸甜芳香之氣直沖鼻息，尚未入口便已覺滿口盈酸，不覺食指大動，執起湯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頃刻間，那清甜酸潤的湯汁盈滿口齒，順著喉嚨滑進腹內，那煩惡之感頓時消逝了很多。

珠兒在旁鼓掌笑道：“阿彌陀佛，女人這可算是得救了。沈家那一袋紅果，可比統統的靈丹靈藥都好用。女人還不念著些人家的恩典？收了人家的東西，還特特兒的奉告人家，我們要搬走了，叫人家斷念。滿天下也尋不見女人如許狠心的人了。”

夏春朝見珠兒劈麵說破，淡淡一笑，說道：“多承伯母吉言，也多謝伯母惦記取。待我身子略好些，這幾日就疇昔瞧瞧伯母。”

夏春朝連吃了幾口，瞬息間就將一碗炒紅果吃了個潔淨，又問道：“可另有？”

陶氏聞言，將她高低看了兩遍，說道：“女人，瞧不出來，你倒有如許大的膽量。這事兒我卻不敢幫你，你昔日也說你主子短長，將來事兒弄穿了，隻怕冇我的好果子吃。”

夏春朝聽她說的含混，淺笑道：“雖說日子悠長，但過上幾日我就要搬到鄉間住去了，今後看養孩子，隻怕少有進城的時候。不如趁著現下另有幾日，多敘話舊也好。”

那婦人趕快回道：“老太太說了，女人身子不便當，還是在野生著罷，免得走來走來去，反倒傷了胎氣。女人想見，今後的日子悠長著哩，隻怕見煩了的時候也有呢。”

她趕快上前，滿臉堆笑的道了個萬福。

珠兒眯眼一笑，說道：“既是如許，你快帶了嫂子去，不要誤了奶奶的事。”說著，停了停，忽又笑道：“女人這幾日反酸的短長，吃不下飯。待會兒嫂子給奶奶看完了，也給我們女人瞧瞧。”

珠兒說道：“如果她不肯來，那就是有鬼了。跟老爺說，再不準她進門就是。”

珠兒送沈家下人出門，返來時隻見小丫頭招兒引著一個婦人往上房裡去。珠兒看那婦人不過三十高低的年紀，鬢邊插著一多石榴絹花，身上穿戴一件大紅綢緞扣身衫，一條翠綠漆褲，打扮的妖妖調調，麵龐卻甚是陌生，內心奇特，點手問道：“招兒，這嫂子是誰？”招兒見她問，年紀又小，便回道：“珠兒姐姐，這是街上開茶棚的陶嫂子。因奶奶昨兒夜裡被夢驚著了，今夙起來有些頭疼，傳聞嫂子很會些鍼灸的本領，就請來瞧瞧。”那婦人在旁，臊眉搭眼的賠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