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夜間,夏春朝在屋裡,使丫頭將百般衣物抱出,足足攤了一床。她便一樣一樣的檢視了,摺疊整齊放停止囊裡。
她部下不斷,嘴裡也念唸叨叨,不防身子忽被人自背麵抱住,知是自家相公,便也冇動。陸誠勇將頭伏在她背脊上,一雙鐵臂將她身子緊緊箍在懷中,低低說道:“你在家裡,也要保重本身。家事雖要緊,也多想想本身。太太夙來倒三不著兩,你很不必往內心去。若她說的話實在刺耳,走開就是,不消理睬,都等我返來再說。我不在家,冇體例護著你。再有甚麼事,你同紅姐兒商討。我此次去了再返來,便再不出去了,也必然再不叫你受甚麼委曲。”夏春朝鼻子一酸,揉了揉眼睛,輕聲笑道:“我曉得。”
但是好日易過,轉眼便是月尾,陸誠勇不日就要出發,陸家大小又繁忙起來。
這般倉促又過幾日,夏春朝自談妥了和祥莊的買賣,便再未曾過問店中買賣,隻叮嚀夏掌櫃照價補償那三家貨銀。非論他們收與不收,定要將銀子送去。留香閣同暢春樓一時髦無動靜,那鬆月茶館的老闆卻先坐不住了。他先聞說陸家乾貨行與和祥莊定了條約,又探聽得知日前夏春朝親身攜禮上留香閣坐了好些時候,唯恐此事乃是那兩家做成的騙局,把他架空出去,好獨吞陸家乾貨行的鮮貨。鬆月茶館不比那兩家,不過是中等買賣,論情麵博識、本錢大小,皆要輸其一籌。鬆月茶館老闆唯恐今後難尋到似陸家乾貨行這等守時取信的貨鋪,又驚駭陸家夫人叫自家男人暗裡整治他家,忙忙的買了酒盒擔禮,雇了兩個粗漢挑到陸家門上,與夏春朝打躬作揖賠不是,矢語發誓都是那兩家的主張,統不與他相乾,隻求夏春朝不與他計算,條約還是如此。為顯誠意,他自發主動的將貨價提了一成上去。
夏春朝是買賣人,天然不會負氣傷財,當下將那李老闆的禮品儘數笑納,又重新訂立條約,親身送他出門。此事不脛而走,吹進留香閣劉掌櫃耳朵裡。那劉掌櫃早前令人刺探了吳記乾貨,方知那廝果如夏春朝所說,年前還隻是個雜貨鋪子,臨時上馬的乾貨買賣,倉促之間並無幾斤存貨,又怎能供應留香閣這麼大的平常耗損。若他未曾細查,就同這家訂了條約,屆時食材供應不上,又同陸家乾貨行斷了來往,那才當真要傷了底子。劉掌櫃正在驚魂不決,又聽聞鬆月茶館的李老闆親身上門賠罪,與陸家乾貨行重修舊好的動靜,加上前幾日和祥莊向夏春朝訂貨的傳聞,這劉掌櫃再熬不下去,也顧不得孟元臻的淫威,巴巴上門賠不是,將鬆月茶館的故事重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