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重新落座，陸煥成便問道：“你嶽丈今兒往那裡去了，倒未曾見他。”

陸煥成四下打量了一番，隻見這屋中傢俱安排竟是新打出來的，便道：“你們倒是有閒錢，來鄉間老宅住，還另打了傢俱。”

陸煥成整了整衣衫，輕哼了一聲，拾階而上，長春掀了簾子，他邁步入內。

陸誠勇問道：“家中未給母親請醫麼？”

陸煥成便將嘴一撇，說道：“倒過的安逸安閒日子。”

陸誠勇道：“他倒冇說，言語間也隻說些家常瑣事。我走前將大半的家財都留下了，他們也該滿足了。”

夏春朝聞聲這話，輕笑了一聲，下了炕，抱著孩子獨自往裡屋去了。

陸煥成換了衣裳，家人便將換下的臟衣服拿了下去。

飯後，陸煥成還是坐著吃茶閒講，始終不提解纜拜彆。

陸誠勇說道：“春朝尋人請的大夫，治了這好一貫。現在是能下地了，走動卻還艱钜。”陸煥成微微點頭，便說道：“你離家也有日子了，今兒我過來，是瞧瞧你如何，你母親也掛念著你。”說著，停了停又道：“老太太也惦記取重孫女兒，叫我來看看。”

那陸煥成嘴裡“啊呀”一聲，趕緊將孩子還給夏春朝，卻見他那醬色褂子上濕漉漉一灘。

陸煥成道：“如何不請？大夫說她是又發了肝氣病，須得埋頭保養。但是你也曉得，你不在家中，她內心如何好過？整日夜的哭，隻叫著你和紅姐兒的名兒，現在也還是吃著昔日那些藥，乾熬著罷了。”

陸誠勇感喟道：“我有甚麼好，能得你這般待我。”

長春聞聲昂首，見了他，笑道：“本來是老爺到了，才傳聞老爺過來，大夥還不敢信呢。”說著，丟下扇子，起家往內裡通報去了。

陸誠勇聞聽此言，雖明知約莫事不至此，但心底裡到底有幾分不好受，寂靜不言，半晌才道：“是兒子不孝，弟弟年事尚小，還請父親多辛苦些罷。”

陸煥成聽她這話，便是暗諷先前豢養伶人之事，麵上青紅不定，強自平靜說道：“既是如許，我住一晚也罷。”

陸煥成還待作態，卻聽夏春朝說道：“如果公公執意要去，我便叮嚀家人套車，隻是城門關了，不知公公又往哪家外宅睡去？”

陸煥成那裡肯信，指著西牆下襬著的雙扇獸麵紗櫥說道：“看那櫃子棱角，清楚纔打磨出來不過半年的工夫，又怎會是新上的漆？我浸淫古玩也豐年初了，這點點眼力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