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誠勇點頭感喟道:“當時候隻想著出去掙個功名,好叫你麵上光彩,全未曾想過這裡頭的事。我不在家這些年,你辛苦也罷了,還要受一家子人的氣。現在好輕易替你掙了頂珠冠返來,卻又弄成這幅模樣,到頭來還是累了你。”
夏春朝揉哄了孩子一陣,又拿了布巾占了水替她悄悄擦拭額頭,玉卿方纔垂垂不哭了,隻是躺在母親懷裡,哼唧不住。
夏春朝道:“她姓何,是管家娘子牛大嫂的寡嫂。我生玉卿前,牛大嫂領了她過來,說死了男人,又丟了孩子,冇處投奔,求我收留。我看她人生的麵善,手腳敏捷,性子也隨和,想著孩子就要出世了,身邊這幾個丫頭又小,頂不住事,便留她做了個養娘。”說至此處,忽而想起一事,問道:“西邊配房清算出來未曾?明兒大夫便要來了。”
夏春朝垂首無言,手中不住摩挲著,隻覺他掌心粗糙,老繭豐富,新傷舊疤層層疊疊,低聲道:“你我是一世的伉儷,說這些做甚麼!那些人再不好,總也是你自家人。你能為了我舍了他們,我也滿足了。”
那婦人似是笨口拙舌的,捱了這一通怒斥,雖是委曲,嘴裡隻是說不出來,站在一邊低著頭不敢言語。
陸誠勇笑了笑,待要說些甚麼,想了想畢竟是罷了,隻是向金鎖道:“既是到了,你把包裹交給奶奶清算罷。”
夏春朝握著那捲地契,低頭不語,半晌才低聲道:“你也是多心,人能過來就好,何必如此!我說你如何一去這麼好久,本來是如許!當年我才嫁到你家時,日子是多麼艱钜,不也熬過來了。現在到了我這裡,還愁吃穿不成?!”
陸誠勇湊上前去,低聲道:“也叫我抱抱孩子。”
長春端了一盞泡茶出來,放在陸誠勇跟前。
陸誠勇看這婦人一副矮胖身材,生著一張圓麵龐,粗手粗腳,一身粗布衣裙,倒似是個鄉間婦人,甚是誠懇。
陸誠勇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笑,悶聲道:“宮裡的太醫也冇少來給我看腿,又何必費阿誰工夫!”
陸誠勇見狀便問道:“如何,你們奶奶不吃茶麼?”
夏春朝便將孩子遞了疇昔,嘴裡道:“孩子身子骨嫩,你倒是謹慎些。”
陸誠勇便道:“這大嫂脾氣倒是馴良,倒是從那裡請的?”
夏春朝笑道:“我返來才幾日,她們便能風俗了?怕倒是昔日裡的老風俗不好改,與其這等彆彆扭扭,不如還是老模樣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