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合法臘月二十三，夏春朝晝寢才起，在床上半倚著逗弄孩子，見著女兒生的白淨敬愛，內心也實在歡暢。

王丟兒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倒不好說甚麼，斜著身子淺淺坐了。還不待開口，珠兒便挪了火盆過來，說道：“大奶奶才從外頭過來，我看雪下得還緊，這一起過來隻怕受了很多寒氣，從速烤烤火，免得弄出病來，再帶累我們女人。”

王丟兒情知這丫頭嘴皮子不饒人，也不去理她，隻向夏春朝皮著臉笑道：“我今兒來，是想瞧瞧小侄女兒。自打女人出產，我還一眼冇瞧見過呢。都說這女兒隨爹，抱來讓舅媽看看，和陸家少爺長得像不像？”說著，就伸著兩手去抱。

隻見那王丟兒穿戴家常舊衣，手裡抱著個手爐子，自外頭出去，笑盈盈道：“我纔起來，天長無事，來瞧瞧女人並侄女兒。”

夏春朝支起家子，說道：“珠兒說的非常，就在屋裡烘吧。”頓了頓又道：“這天寒地凍的，難為你們日日去外頭漿洗，又冷又熏的慌。打從明兒起，你們就在外堂上洗罷，屋裡燒著熱炕，總比廊上好些。水也須得用熱水，不然手要生凍瘡的。”長春笑道：“廊上也生著爐子，不是很冷，女人倒不必替我們憂愁。”珠兒嬉笑道：“早用了熱水了，還比及這時候呢？女人放心罷，我們也不會給本身找罪受。”

這王丟兒抬手便打了珠兒一記耳光，怪叫道：“這丫頭好生無禮，我再不濟也是你主子，就如許特長來推！我不言語，更加上臉了！女人一邊看著，也不說管管！”那珠兒哪肯吃如許的虧，也不顧甚麼主子丫頭，當即罵道：“你敢打我，你不拿鏡子照照，你也配打我麼？！”說著，捲了袖子就要上去。長春忙將她攔腰抱住，向著王丟兒道：“大奶奶，我們敬你是主子，又是女人的嫂子，不說那些。但是你明知女人坐著月子，還將那些爛糟事兒講給女人聽，用心惹她不痛快麼？這兒是女人的屋子，我們也是女人的丫頭，縱有些不好，要經驗也是女人經驗，輪不到你來脫手打人。你在這兒這般喧華打人，滋擾女人清淨，不怕老爺嗔麼？！”說著，又看夏春朝不言語，便使寶兒道：“快去請了老爺來，說大奶奶在女人房裡脫手打人，把蜜斯嚇哭了！”

正說著話，寶兒俄然打起門簾，說道：“大奶奶來了。”話音落地，世人相互無言。

長春漿洗了尿襯出去，說道：“外頭又落起雪來了，這天總也不放晴，洗的衣裳幾日也乾不了。旁的倒也罷了，就是這尿布已快冇得換了。蜜斯換的又勤，再如許下去怎好？”珠兒一麵撥弄著火盆裡炭，嘴裡就說道：“我說你迂，外頭乾不了，拿出去使火盆烘乾了就是。又不是冇洗過，騷剌剌的熏的人難受，洗過了怕甚麼？”長春笑了笑，說道：“我卻忘了。”說著，又問夏春朝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