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房中,隻見蓮女人的乳母,抱了孩子在一邊坐著,見了他好不抱怨道:“老爺好不胡塗,既然撚不平家裡的,又收人女人做甚麼外宅?今兒倒叫你那娘子打上門來,叫街坊四鄰看這出笑話,明兒還叫女人如何出門?我們女人雖說不是甚麼令媛蜜斯,又幾曾受過這等氣?待將來這孩子大了,人提及來,也敢說——你娘當年是偷人生下來的你,當日也曾叫人娘子找上門來,打了個稀巴爛。叫人牽著頭皮如許罵,老爺臉上好有光彩麼?”
柳氏聞聲這話,那病便如大風颳普通立時不見了。當下頭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一咕嚕自床上爬起,向她切齒問道:“這話但是真的?”迎夏說道:“如何不是真的?如許的大事,莫不是我敢扯謊?老爺整日穿街過巷的,誰是看不見的?那女子生了兒子,老爺還替她擺滿月酒。外頭早已傳遍了,隻是將太太一個矇在鼓裏。聽聞老爺還承諾,待少爺返來,就領這女子母子兩個來家拜老太太。到了當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太太就是活力不甘,也隻好乾看著了。太太現在還不從速想體例,還等甚麼呢?”
寶蓮這方笑道:“老太太公然看的全,我就想不到這些呢。”繼而又道:“隻是太太這麼個脾氣,疇昔還不知如何一場打砸。”陸賈氏連連感喟,也就冇再言語。
蓮女人徐行上前,抱著孩子在炕前跪了,磕了三個頭,那陸賈氏才道:“罷了,你帶著個孩子不便當,又磕甚麼頭,細心摔了孩子,起來罷。”
柳氏被她這三言兩語一挑,暴跳起來,不管不顧,換了衣裳,撕了膏藥,出門便滿院子呼喊人去套車。
說著話,陸賈氏便走到次間內,在炕上坐了,伸手拿茶。
陸賈氏又道:“這外宅既已養下了孩子,那便冇有放在外頭的事理,吃人嘲笑。你們太太出去鬨著一場,還不知要鼓吹多少笑話出去。”言罷,便道:“你出去,叫寶蓮出去。”
看了一回,這陸賈氏才點頭道:“倒也是個清秀才子,怪道叫我們老爺這等惦記。你既進了我們家,昔日的事兒我便不細究了。但隻一件,我也不管你昔日是唱戲的也好唱曲的也罷,進了我們陸家的門,就得規端方矩的做良家婦人,把昔日那煙花場裡的風俗一併都除了,循分守己的度日。我們這等人家,天然也不會虐待了你。隻是你若不守婦道,弄出甚麼有辱我陸家家聲的事來,那陸家可容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