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七娘可曾想過,他一步步走來,並非步步皆出心願。豪傑可造時勢,但時勢一成,便不是豪傑可擺佈的,他走到明天,必也步步行來不易,步步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固然一表三千裡,張煚和謝籍更是表了不知多少輩,但表叔還是表叔,逮著機遇就不放過,老是要趁機幫謝籍給小青梅高高的心防鬆鬆土。
張煚:竊覺得,七娘便是要坑他,他明知是坑,亦會乖乖往裡填。至於找我實際,如何能夠,那混蛋小子享用溫香軟玉還來不及,哪有閒工夫找我實際,要找……也找七娘不是。
“臣亦是為陛下計。”人間有深戀人,也有薄戀人,蕭量便是於情愛上涼薄的。倒不是說花天酒地,隻不過是並未見地過何謂密意,或許曾有過罷,不過轉眼便消逝,不等追隨,便已無蹤跡。
張煚看父女倆齊點頭,內心又懷點慚愧,他彷彿也不純粹是謝九郎的表叔,還是邰七孃的叔叔,論起來,叔叔比表叔要靠近很多。因而張煚又給邰山雨傳授經曆,還說:“論馭夫有道,首推令堂,七娘要向令堂多學習啊!”
就是廣而告之,也還是有不愛受教的,比如蕭量。
“滾,有多遠給朕滾多遠。”謝籍這裡,獨一不能碰的就是小青梅,誰要敢胡出主張,誰就洗潔淨脖子等死吧。
“都怪謝九那混賬東西,乾啥要做天子。”
邰爹一下酒醒,拿帕子抹抹臉,帶著酒氣看他閨女:“如何回這麼早,不是說要吃過晚餐纔回。”
張煚:“為公,我是陛下臣子,為私,七娘喊我叔叔,我亦是擺佈難堪,隻能先公後私,兩相兼顧,但願未曾裡外不是人。”
張煚是有些醉意,但邰爹明顯醉得更深,說話略有點媒介不搭後語,但張煚仍能從入耳出一片愛女之心:“這倒不必太擔憂,有我一日,總會護著侄女。朝中也不止我,邰兄的邦交滿布朝野表裡,真到有那一天,有的是人肯站出來為侄女張目撐腰。”
“胡說,誰敢訓老夫。”
邰山雨也不追著不放,張煚喝了醒酒湯腦筋復甦些,想起方纔的話,倒不感覺難堪,隻衝著邰山雨一笑便把事揭過篇去:“七娘是不是也想過,陛下若不是天子便好了。”
在這件事上,蕭量有蕭量的考慮,張煚帶著張煚的樂天。這位有酒有老友,就感覺天下非常誇姣的中書令這會兒正在邰府同邰爹喝酒,酒案上擺著水仙花盆景,花朵像小女人的麵龐,擠在一塊乍著笑容,在山石間明麗嬌妍,煞是敬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