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公主大婚,儀駕所過街巷,凡是有爵祿官位在身的人家,都要門庭大開,於庭前安排案幾,遵循各自品秩擺上酒水菜品以饗儀仗,同時要有家中後輩跪迎苑中犒賞,多為絹帛禮器。
又前行半晌,公主府模糊在望。火線有一群人早就等待在那邊,目睹儀仗行來,便快速行動起來,淨水灑道,此中有公主府隨員自家相以下拜於道中,請沈哲子上馬。
由此末節,沈哲子益發感遭到天子拳拳愛女之心。於天子而言,病篤之人,不管再說甚麼,會收到甚麼樣的結果,他大抵都看不到了。因此隻用實際的行動,但願沈哲子能體味父母舔犢之情,善待公主。
沈哲子聞言後更是大惑不解,哪怕禮拜後退出殿來,仍有些轉不過腦筋。他本覺得今次與天子見麵應是寂靜以外不乏親情,天子大行前將女兒拜托給他,應是滿腹話語要說。但冇想到,入殿後吃了一頓飯,坐著消消食,而後便退出來,乃至連天子的麵都冇看到,這與他設想中的景象實在大大分歧。
天子在屏風後躺於榻上,閉著眼似在假寐養神,耳邊聽到沈哲子輕微咀嚼聲,嘴角漸露含笑,過了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南人飯米飲茗,北人食餅喝酪,風俗分歧,各具風味。飲食,生之本。人無分南北,地無分南北,食亦無分南北。案上這些餐品,南北兼具,有的你或未曾見過,但若入得口去,應知亦是令餐。”
在行過琅琊王氏門庭前時,沈哲子不由一樂。隻見王氏弘大府門前擺了足足十幾個計劃,上麵各備酒食,若不明就裡的人看到,還道他家有喜在開流水宴呢。
他再拿起筷子,進餐之餘,也在留意這些餐食種類,想要窺出一絲玄機。這案上的飯菜的確豐厚,隻是每一樣都未幾,看模樣是讓他每種都嘗一嘗。既有南人特性的魚羹肉粥,又有北方慣食的炙肉乳餅,品相風味兼具,顯是花了烹調者很多的心機。
聽到天子這話,沈哲子心中頓生濃濃暖意,大有知己之感。方纔疇昔那半天,於他而言真是平生未有之慘痛經曆,剛纔換衣時貼身中單的確像在水中打撈上來一樣,提在手裡都不竭往下滴落汗水。
沈哲子亦知皇後對他有多看不上眼,並不期望在這裡能享遭到甚麼禮待。至於那些冷冰冰的訓語,他狀似極其恭謹的聆聽,心內卻仍在思考先前在天子殿中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