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路程甚急,便不再趕去烏程郡治過夜,在船埠四周沈氏新建的莊園裡宴請來賓,一番酬酢應對後夜幕漸深,各家皆知他舟車勞累,也不久留,意義傳達到了後便都早早分開。
全夫人聞言後,分外驚奇,不明白這娘子先前信誓旦旦不嫁沈哲子,為何傳聞人家蹤跡又要急著去見一麵?不過心念一轉,歸因為小女郎心機害臊多變。
“清霜,先前是舅母講錯,你若不肯聽,今後不再提,不要是以冷淡了。”
傍晚時,沈哲子一行達到烏程船埠。這裡是吳興貨運流轉的一個節點,是以船埠的構築也是極儘人力物力。此行財賄隨員浩繁,單單舟船就有十多艘。因為擔憂烏程這裡航道堵塞,是以先一步派人乘快舟通報一聲。
“舅母言重了,美意清霜心領,隻是我意趣冷僻,既不想、也不肯為人家婦。”
看到這一幕,全興不免更加沮喪,他本覺得說動顧七娘子下嫁沈氏,本身亦可借沈家之勢從而官運亨通。本來在他設法中,沈家勢位雖高,清望畢竟稍遜,顧氏高門若願與之聯婚,其家天然要歡樂非常,倒履相迎。
沈哲子懶得理睬這傢夥,行至耳房外,先讓小侍女瓜兒通傳一聲,然後才舉步走出來,不管主次先施一禮,作歉然狀:“我家二兄放達率性,衝撞高朋,實在失禮。”
全夫人見夫郎方寸大失的模樣,心內很有不齒,嘲笑道:“能得選帝婿的,又能是哪位郎君?夫郎此議,隻怕是枉動心機了。”
全夫人自嘲一笑,繼而說道:“有此群情,也是妄念。那位沈家小郎君,現在已經備選帝婿,火線沈氏設柵,正為驅逐他家入都的舟船步隊。”
全興聽到這話,彷彿胸口被人擂了一拳,身軀微微一晃,繼而疾聲道:“可問清楚是沈家哪位郎君?”
夜幕中俄然衝出一道人影,人還未至,聲音已經先一步傳來:“哪一名是顧氏七娘子?”
聽到這顧七娘子接連咄咄逼人之語,沈哲子忍不住微微一笑。本來他還感覺這顧七娘子與其兄顧毗麵貌頗少類似,疑有隔壁放槍之嫌,但見其急不成耐欲求一懟,倒是與顧毗如出一轍,確是顧榮老先生親生的無疑。
全興望著夫人背影,又望望簾布垂下的艙室,益發仇恨。
聽到舅母道錯,顧七娘子也不好再板著臉。她出身固然高,但是幼失父母,又為後妻所出,與長兄們相處並不敦睦,年紀固然不大,已經飽受情麵冷暖,對於舅門外親情義,心內還是比較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