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虞潭於席上舉杯向吳覓表示,而嚴平眼中卻已幾欲噴火,心中已經恨不能將這忘恩負義小人執之寸剮!
或許是因為大家度量分歧,加上長史與太守針鋒相對的態度,本日集會氛圍便有些沉悶。
吳中飲食,飯稻羹魚。時下雖是凜冬,果蔬難求,但既然是太守宴客,座中又儘為郡內名流,是以菜品也是琳琅滿目,非常豐厚。
嚴平家中大富,常日便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口腹之慾向來滿足。此時心氣鬱結,哪怕滿席珍羞,也難令他食慾大振,是以隻是輕啜一碗素羹,湯羹入口,其味卻寡淡,彷彿廚下忘了放鹽。
如此一來,本錢便陡翻數倍,吳家鹽業更加委靡,至今已經保持不下去。前些時候,嚴氏所采辦的葦塘,相稱多的一部分都是吳家所售。
三千斛米糧,說多未幾,說少也很多,在郡內幾家接連表態後,已經堪堪將要湊齊。如此主動征象,無異於公開打臉嚴平,他哪怕再癡鈍,也模糊發覺到一絲詭計氣味。視野環顧那幾家屬人,驀地發明表態者皆為此前售賣葦塘給他家的人家。
但是他話音未落,鄰席的吳覓便發聲道:“我等世居吳興,多仰郡府諸賢庇護,纔可保鄉土安寧。我家願附議使君,助此良政。”
一俟想明白這個題目,嚴平呼吸就變得粗濁起來。這群傢夥清楚是挖坑給他跳,好笑他竟然將之當作千載難逢的良機,將那些目睹即將無用的葦塘儘數高價買來!
吳興久缺太守,嚴平雖為長史,但也隻要理碎務之任,卻無權措置這類大事,是以郡府各級屬官職田至今尚未分彆。虞潭上任今後,天然要把這件事提上議程,乃至為邀買民氣,竟然還要補足本年未行的缺額。
此時雖為夏季,並非風味最美之時,但此中意韻橫流,佐覺得餐,亦足暢快。
是以,嚴平便嘲笑道:“使君此議,雖為大善,但是吳中曆經波盪,小民餬口已是艱钜,再添承擔,恐難為繼。郡府屬官,已耐久仰使君如慕甘霖,使君豈能無一二善政擔負?”
吳覓聞言後微微一笑,點頭道:“多賴長史高義,肯於我家危急時施以援手,得長史所輸財賄,現在已是大有好轉。”
嚴平看到這一幕,心內模糊有些煩躁,嘲笑道:“我家數代製鹽,倒不知不著鍋灶可得鹽晶。”
嚴平一腳踢飛那鹽板,接著便雙眼赤紅,撲入廳中衝向上首的虞潭。
“如此最好不過。鹽業波盪,風險如海潮大浪,生存皆仰鼎爐沸湯。能儘早抽身,何嘗不是一件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