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懌聽到王軍小敗,先是一喜,繼而見沈哲子慼慼狀,便又沉吟起來,說道:“這麼說,你父親是籌算出兵從逆了?”
庾懌看到少年糾結的神情,心中羞憤稍減,下認識問道:“這當中是否有甚麼隱情,你不便利向我流露?”
庾懌感慨道:“起初我對沈士居曲解,聽到這沈家小郎道出隱情,才明白沈充乃是真正善於忠義,拙於謀身的信人。王敦結恩德於他,勢大則離,勢衰則附。前人雲,得令媛,不如得季布一諾,沈充就是如許的義士啊!”
“哼!將罪惡推給小兒,卻不敢見我一麵,我對你父親實在絕望到了頂點!”庾懌天然不會等閒放心,聞言後恨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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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主子返來,附在庾懌耳邊私語半晌。庾懌神采一變,勃然怒起,頓足喝道:“無信貉奴,出爾反爾!好一個食言而肥的沈士居,竟敢如此戲弄我!”
講到這裡,庾懌眼中透出湛湛精光:“我既然適逢其會,如何能坐視忠骨輕拋、義血錯付!”
庾懌看到這一幕,心中沉吟半晌,喚過一名主子,叮嚀道:“你去討要一些盥洗器具,趁便刺探一下剛纔那人是何來源。”
沈哲子滿臉激憤狀,欲言又止,一副有磨難言的神采。
這是沈哲子不肯意看到的,想要支撐北伐,單一南人或北人都冇有充足力量,隻能通力合作。眼下間隔達成沈哲子的北伐夙願固然尚悠遠,憑他也難彌合相互衝突鴻溝,但卻想在本技藝裡搭建一個橋梁,以此作為一個基點。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庾懌耐煩垂垂消磨,在營房外盤桓不定。俄然遠遠看到此前一起隨行的阿誰兵尉劉猛正帶領一群甲士簇擁一個高冠士人進了營中,那劉猛彷彿往這裡看了一眼,而後便改道繞開這裡。
對於王含兵敗,沈哲子並不料外。他早知事情生長頭緒,心想此時沉痾臥榻的王敦大抵在破口痛罵王含這個老奴婢,不過他這裡局勢停頓順利,是以表情倒還輕鬆,便勸老爹稍安勿躁。
嘴上感慨著,庾懌內心卻在策畫,待會兒跟沈充麵談的時候要如何應對。對於壓服沈充,他倒並不擔憂,畢竟是沈充主動找上了他。但他更想通過才識辭吐佩服對方,而不但隻是情勢所迫的服從。
沈充戎甲披身,在親衛簇擁下衝向動亂的泉源,達到現場後藉著燃燒的火把熊熊之光,看到營房前一襲白衣、大衫濺血的庾懌卓但是立,身後兩名勇武主子持劍護持,腳下則橫臥著兩具鮮血淋漓的屍身,恰是王含派來的信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