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內心暗樂,生在如此大富之家,又是嫡宗子,最起碼不消為衣食憂愁,要做甚麼也都有本錢支撐。他曾經讀過大感謝靈運的《山居賦》,賦中詳細描述了謝家數代運營的大莊園始寧山莊,當時還感覺未免有誇大之嫌。現在看來,謝家貴則貴矣,但身為僑姓,單以財產財力而論,比起世居吳興的沈家還是略遜。
沈哲子確切已經有點精力不濟,腦筋昏沉懨懨欲睡,這副身材實在有點孱羸,向老爹辭職以後走回本身的房間,內心策畫著該如何改良體質,好不輕易勸住老爹不再反叛,本身可不要因為一場感冒就掛了,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哲子這麼想,可不是妄自負大。土豪一詞見書最早,《南朝宋書》劉宋明帝聖旨怒斥沈勃“自恃吳興土豪如此”,而沈勃就是沈充這一脈的先人,算起來應當是沈哲子的玄孫輩。就連天子都稱之為土豪,可見吳興沈家是真正的土豪。
因為勸止住老爹,化解了迫在眉睫的殺身之禍,沈哲子的表情輕鬆下來,有了更多的時候考慮本身在這個年代能夠做些甚麼。他現在已經不敢再因為穿越者身份小覷天下人,要曉得就連老爹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傑在這波詭雲譎的東晉初年都被踩倒,他如果還不謹慎謹慎,也一定就能活得悠長。
沈充又在莊園留了兩天,便解纜要去龍溪。沈哲子還想跟在老爹後邊多體味世情,學學謀斷之術,要跟從去。沈充擔憂他的身材,非常躊躇,終究還是決定帶上沈哲子。多經曆些事情,才氣生長得更快。
但這冇給先人以警省,東晉清談之風有增無減。南渡四姓當中,譙國桓氏和陳留謝氏本來都是次等家世,名譽不顯於世,桓氏桓彝、謝氏謝鯤皆為玄學名流,給家屬堆集了充足的名譽本錢,纔有家屬而後接踵崛起的前提。
沈充話說到這裡,神情已經很慎重,這是在訓戒兒子,怕他被世情利誘,人行歧途。
走了差未幾一個時候,一行人纔出了沈家莊園的範圍,由此沈哲子對自家的財力又有了一個更詳細的認知。這座麵積廣漠的莊園僅僅隻是一處彆業罷了,據奴婢說此類的財產另有多處,各自數百頃乃至千數頃不等。而這些還不是沈產業下最暢旺的主業,位於龍溪的鑄幣工坊和下溪蓄養伶人歌姬的莊園,可都是見諸史載的支柱財產!
沈哲子思惟發散,在思慮要不要趁著謝家落魄時佈施一二,好歹結個善緣,又或者給四歲小兒謝安留下一個畢生難忘的童年暗影?這麼想著,他的表情非常歡暢,充滿了濃濃的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