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這一覺醒來,一看外頭天都暗。
曹保正留著三縷長鬚,身材微微發福滿臉笑容地向趙押司施禮。
章家是間六椽樓屋,樓上樓下各兩間,另南北披箱。樓上南間是章實伉儷住的,北間則是章旭,章越二人居住。
“裝聾子麼?懂禮數嗎?”
想了半天,本身不懂老者的意義,他隻是明白這夢中的事,他記得很清楚,包含每一個細節。
此話一出,保正及趕來的街坊鄰居都是不吭聲。
“如何也冇人喊我用飯?”想到這裡,肚子又是一陣長鳴,中午吃的那點油餅早已蕩然無存了。
章越再度回味一番,方纔還是睡得很苦澀的,醒來後是神清氣爽,神采奕奕,精力實足,底子冇有一點從惡夢中驚醒的模樣。
“當然是去找陳令君!”
章越走下樓來,但見碰地一聲家中房門被人擂得山響。
章實對一旁在屋外墊著腳尖看風頭的男人道:“曹保正,我求你主持公道!”
接著身後擠進一人來道:“來盤點傢什,都給我細心著點,萬一有碰了磕了,押司要爾等都雅。”
這時趙押司開口了道:“本日保正,諸位街坊都在,我們就把話說清楚。非我趙或人咄咄逼人。你家二郎逃婚在先。”
樓下兩間則作廚灶及門麵客坐。
保正這模樣竟比趙押司部下的人還主動,實在令人思疑他到底站在哪一邊的。
趙押司瞪圓了眼怒道:“你們章家兄弟還敢說事前不知情?”
章實瞥見章越如此,額上青筋爆出回過甚來,牙齒咬得格格直響道:“押司,方纔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竟敢動三哥,我與你拚了!”
“京裡?他去京裡何為?”趙押司問道。
當年江淹在浦城當任縣令,有了這段造化。
聽章實之言,趙押司一點也不料外,嘲笑道:“我早曉得你家二郎去赴解試,已派人去追了,你放心,他進不了考場的!就算進了考場,他的卷子也到不了考官麵前!就算到了考官麵前,他也考不取!”
章越當即大聲道:“我大哥不在家,還請諸位等一等!不然哪個也不準進。”
窗外黑夜覆蓋下,因江淹夢筆的孤山已看不清表麵。
這與以往分歧,以往做夢,夢了甚麼醒來後隻是記了個大抵。
“有話漸漸說。”
這時候有人在門外氣喘籲籲地喊道:“休動我家三哥!”
趙押司本是衙門一小吏,為陳襄賞識汲引,借其手來打壓縣中豪強。此人在浦城名聲不好,但因治事很有才調,手腕也非常狠辣,陳襄調任後,厥後的知縣也不得不重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