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當代的士大夫來講，滅亡並不成怕，可駭的是青史汙點。

很快，九歲的孩子到了，規端方矩的在桌角坐下，沈侃衝他笑了笑。

沈嘉績卻笑不出來，心說王兄如此品德，如此家風，看來得壓服他兄長放他出門才行，因而說道:“這事與大兄商討如何?”

潛齋先生笑眯眯的看著大口用飯的沈侃，幾次點頭，俄然扣問小兒子:“你大伯用飯了冇?”

白叟見他們都沉默了，這才暴露一絲笑容，客氣的問道:“二位高姓?”

“嗯。”潛齋先生又說道:“家兄在京時就隻好摒擋莊農，現在老了，還閒不住，親身摒擋園子種菜吃。舍侄們誌向高遠，家兄便教誨他們做端莊事，而愚父子倒是家裡吃閒飯的人，忸捏!”

白叟歎道:“可惜嘉靖二年，戶部郎中牟泰因部屬貪瀆，聖高低旨將他投入錦衣衛大牢。宗海大人上言爭辯，言屬吏貪汙犯法，產生在牟泰就任之前，而事情敗露後，牟泰隨即揭露上報，以是牟大人並無罪惡。並且他還死力建議將此案應當移交給刑部審理，可惜聖上不肯采取。

不消問，此事是一向紮在老爺子內心中的一根深刺，多年來必然會耿耿於懷，如果不將案情清查到本相明白，天子為這些貶謫的官員們昭雪昭雪的那一天，那麼他們即便身後也不能瞑目，因為名譽蒙塵，史乘上會不明不白的謄寫一筆。

“恰是。”沈嘉績點頭。

白叟又問道:“當年府學秀才，有位極好風致，腳底有一片硃砂紀的，是沈兄弟的甚麼人?”

當下他起家去了後邊，耘農先生對沈嘉績笑道:“本日帶你侄兒來，是來對了。”

潛齋先生一怔，隨即點頭道:“家兄的性子，我所素知，商討也不可。”

“痛快!”沈嘉績大笑。

“教書育人，誠大善也，老夫也有機遇前去拜訪宗海先生。”白叟哈哈大笑，“老夫平生做事利落，此事就這麼說定了，雖說我離不得親弟弟，但豈能不讓他做端莊事?整天兄弟倆廝守著不成?”

過了一會兒，潛齋先生扶著位老者出去，白叟家滿頭銀髮，精力矍鑠。

“是。”沈侃內心苦笑，這算嘉獎嗎?

潛齋先生聽了很歡暢，笑道:“你這孩子分歧平常，將來必然有出息，你們小兄弟倆此後應當多多靠近。”

就聽白叟說道:“嘉靖元年，聖上仁德，下聖旨減免各地拖欠的租稅，宗海大人上書建言交納的租稅大多被處所官吏中飽私囊，奏請將已征收而尚未上繳的賦稅，作為來年的正稅。又上言將抄冇奸黨的資財全數發放以彌補當年國庫稅收的不敷，聖上全數恩準，江南百姓是以而受益，故宗海大人是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