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女人有各種的好處，最緊急的是，她聰慧又仁慈，當下便知劉病已“離家出走”是為甚麼，因說：“病已，朝中黨同伐異乃是常事，你此時失勢，天然有人拿你諷刺，他們心蠢，尚要拿戾太子開說呢！卻不知，少帝常看在眼裡，遲早要膩煩他們，他們失勢，也不過在陛下聖明定奪斯須之間。”

他彌足深陷，無可自拔。

“你如何，曉得我在這裡？”他反問。

劉病已似發覺了人來，緩緩抬起了頭。

“我並不曉得呀，”許平君笑了，說道，“也不知為甚麼，有一種激烈的感受，你會呈現在這裡。”

這類事現在想來算是小民無勢，當初訊斷便有失公允，但在當時，可謂遭棄一時，連帶她許平君也為人諷刺，她小時不知是以落過多少淚。

這側身的角度，能瞧見他微皺的眉，他在很專注地做一件事，不被人所打攪的當真自成一種魅力，很能攫民氣。

許平君已先說了去：“你祖父戾太子乃孝武天子宗子，為今上長兄，朝中非議你祖父，便是在非議今上之兄長，便是非議當今聖上！”

許平君蹲坐在劉病已跟前，和順笑著看他，還特長抓著他胳膊，悄悄晃了晃：“病已，不難過啦，我與你，是普通的。”

她彷彿有一種天生能吸惹人的氣質。

劉病已點點頭。

許平君一番事理是他在彆處從未聽過的。亦是他未曾單獨想過的。許平君雖為婦人，但她的話觀點獨到，極有事理。

劉病已入迷地望著她，他向來冇想過他的平君竟會有這番觀點，因細問：“平君，你為何如許說呢？”

“這便對了。我再問你——你祖父戾太子為誰？”

她瞥見劉病已的時候，他正坐在燒荒的屋梁下單獨發楞。瓊樓構架，木頭已變成烏禿禿的一片，地上的野草長了又荒，荒了又長，一沾上東風，更是了不得，成片地瘋長。像一塊伸展天涯的綠氈子，塞脹了滿眼。

“冇，冇呢，”許平君半推開他的手，“隻是想起了疇前之事。”

他瞥見了，很和順地衝她笑：“平君，這個……你看。”

“那如何行呢！”許平君連連推讓，惶恐不已：“不可的！病已，這寶鏡乃是史良娣、戾太子的一片情意啊！它是給他們寶貝孫子籌辦的！不能是我，不能的！”

許平君緊牽了牽他的手，他便感受掌心處有一瞬顫抖，這小小的手似荏弱無骨，半握著他，跟冇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