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說著說著，竟落了淚。

不防帝王忽地問她：“你究竟為何呈現在朕的麵前？事情疇昔多少年，你覺得朕有力、偶然究查了？每晚閉目入夢，平君的臉便呈現在朕的麵前，她奉告朕，飲鴆好苦啊，苦意紮舌上，能攀住似的，吞也不能吞……鴆毒入肚，痛不能忍！腹中絞痛非常，欲死不能！”

天子像個小孩一樣鬨脾氣：“朕到處逛逛，需將整營羽林衛都喊起來？那大師夥兒要不要睡啦？”

恭哀皇後雖青年早逝，令人扼腕。但從承寵君王這層麵來講，她無疑是令人羨慕的。她與君王相逢於微時，風雨一起走過，後君王禦極承天祚，她被接入後宮，彼時天子年青，江山未穩，滿朝皆是權臣，即便在那樣艱苦的時候，君王仍愛她、寵她。

高處之寒，旁人永不會懂。

她昂首仰看天子，卻見天子眼泛淚光，悄悄屈了食指去抹淚，他並不避諱在她麵前閃現最溫軟最尷尬的一麵……或許正因為她是淳於衍，害死恭哀皇後的直接凶手！天子最尷尬、最痛苦的時候都是拜她所賜，天子並不介懷她親睹本身的傷痛。

天子大駭！因說：“朕先安設你，你且留在漢宮，你所言是否可托尚不能明，臨時再等等看。”

淳於衍也落了淚。這一刻，她感覺天子好不幸啊……雖登大寶、禦極承祚，卻永失了天下最淺顯、最暖和的伉儷之情。

“朕過得也並不好。”

當年親曆此事的人，除了亡逃在外的淳於衍，已經全數被他誅殺，送上天宮去永伴恭哀皇後了。

但她卻未與本身辯白，因說：“陛下，當年勢出，婢子深悔不已，因拿了霍夫人財帛逃去，這麼多年來，煎熬備嘗，婢子戰戰兢兢地活著……原一家人有了些財帛，餬口也好過，卻不想一年後，宗子身染惡疾，不治身亡，再三年，小女被拐，小兒不慎落水身亡，夫君賞不思進取、好逸惡勞，整天與狐朋狗友聚一處，喝酒打賭，懶的要發臭啦。如許的日子，婢不知圖的是甚麼……終捱不過了，有一年開春，這懶死的男人因偷了彆人的錢要去賭，被鄰居逮住，打了個半死……回家在床上苦捱了三天，活生生給熬死了。”淳於衍說到悲傷處，不住地拿袖子抹淚：“好好的家，便剩了婢子一人，婢夜來苦悶，想及疇前所行，便知這是報應！可這好好兒的，為何不報在婢子身上，要傷及婢的孩兒呀！”

“夢裡，平君偶然素淨無雙，偶然卻又老又醜……不管是老的、醜的平君，朕都喜好。朕都喜好……朕伸脫手去，卻碰不到她。摸到的是綾緞的冰冷……忽地驚醒，才發明龍床的那一側，空空如也……朕的平君不在。每晚皆如此，複復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