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抬了頭，這會兒胡亂拿袖子抹了抹眼淚，小聲道：“冇呢，小公主坐會兒，我這便去和麪，一下就好啦。”

原是個美人，這會兒也糟蹋了。

便問她：“那你是誰呢？霍皇後既不在了，你又為何會在此處？”因瞧她還跪著，便揮一揮手：“起來吧，我們也算有些友情了，這些日子，多虧你陪我頑。你這麼跪著，我內心不結壯。想你也必不會是霍皇後，從不跪人的，此一時也跪不得人，她若真如你說的養尊處優，豈是會受這氣的。”敬武又笑道：“我這類出身的，從小陋巷子裡滾來爬去，一點不金貴，甫一進宮，教我跪父皇我還打心眼兒裡不樂意呢！”

敬武惡劣歸惡劣，心腸還是好的，便撤銷了唬人的動機，從秋娘身後繞疇昔，看著她，很謹慎翼翼：“秋娘，你如何哭啦？”

更因……臣子逆心。

她的桂花甜釀餅還冇做好吶，連個囫圇模型都冇捏好，她手頭正和著麵呢，濕麵黏糊糊的，零寥落落，淋得到處都是。

秋娘不敢讓敬武公主曉得當年之事所起所由，本日說了這很多，亦未曾流露過，霍氏一族族滅，為君上故。

更何況，黜霍成君的旨意，是她父皇親部下的，霍成君若不承君命，那便是抗旨欺君，累及旁人無可計數，多少人需為之填命，底子不成能如此風平浪靜！

秋娘轉過甚去，不讓敬武瞥見她的神采。

敬武心中雖穩，但畢竟“惺惺作態”也是得“作”一下的，畢竟這麼一大活人，方纔還好好兒說話吶，現在卻俄然“撲通”跪在她麵前，她天然驚奇。

因說：“你不必跪我呀。敬武向來不是正端莊經的漢室公主，我入掖庭，識得我的人也無幾個，他們都未曾跪過，你更是不必。”

她的笑最都雅，笑起來一雙眼睛彎彎的，成了兩條新月兒，又俏又敬愛。

她因見敬武公主九成信了她的話，便稍稍安下心來，緩起家，往邊了一坐，回道：“我叫秋娘，是霍皇後的身邊人，服侍她好多年，她被黜昭台，我們天然也是跟來的，多少年，就這麼住下了。”

她眼中似有哀色。敬武察看的細心，一時辨不得真假，因故作錯愕，問：“死啦？”

“那當然！”敬武很利落。

她眯起眼睛來，忽覺她像個大人。

秋娘聽她這麼一說，更是哀傷：

她如果在，敬武也不會受這麼多委曲。

“不在啦？”敬武三分是真驚著啦，三分亦有作態，唬得從矮凳上跳起：“這麼一個大活人怎能夠平白從昭台宮消逝呢？父皇不知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