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類明是閒話家常的嘮嗑話,天然不會是與臣下說的。大老粗們雖夙來行事不大會看人神采,但還不至於眼瞎,明是曉得天子與“那位”說話呢。
兩隻胳膊枯木似的擱放兩邊,拳頭卻悄悄攥起來,悄悄地……直到指骨收回了輕微的聲響,他卻仍不覺疼。
但這回倒是不能了,天子半點兒歡暢不起來。——她欲跑走,被天子親軍當場捉返來,那算甚麼呢?是她仇恨他,甘心拜彆!她規複了陳阿嬌的賦性,於劉徹來講纔是最傷痛,因這陳阿嬌的分毫、陳阿嬌的魂兒,無時無刻不在怨憎著他!
若換做平時,天子必然早已被她亂來住了——那必是打心眼兒裡高興的,因她好久活的不像“陳阿嬌”,她若能答覆賦性三分,天子必然愛之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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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門未關,倒像極了朝堂之上的禦審,臣工跪了一地,他居上。
“騙?”她咋舌:“欺君——但是要殺頭的!”便做了個抹脖的手勢。這一刻,纔算是真正身材裡鑽了陳阿嬌的魂兒,敬愛平靜又滑皮的神情,旁人是學也學不來的。
眼睛裡藏著一種說辨不明的怒意,淺淺浮著,這一層浮物之下,卻又積聚著極深的玄色。
她深吸一口氣,一紮頭,便鑽進了烏黑的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