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她擔憂,便冒著一死,痛快淋漓地承認!
他……竟然又回了漢宮?!
“朕容你稟!”天子似笑非笑。
楊對勁親蹲了身,去拾碎瓷片,正躬身時,卻聽天子問他道:“楊對勁,那‘草民’眼熟的很,你倒是說說,他像誰?”
這聲音極熟諳,圓潤平淡,帶著略微的沉喑,這很多年流浪顛沛,他咬字更沉了些,卻不帶半點江陵口音,完完整滿是幼時長安的調子。
他長身玉立,竟似神仙。
群臣嘩然。
天子隻覺被棍騙的恨意稍解,才嘲笑著抬手,稱“免”,那麵具男人抬開端來,不驚不懼:“謝陛下!祝陛下長樂永泰!”
臨江王劉榮!魏其侯府的小翁主,當真長著野狼的膽量!犯下這麼大的事兒,竟然連號召都不跟他這個“忠奴”打一聲!
劉榮劉榮!
陳阿嬌本能地回身擋在劉榮身前。
一張臉隻剩了扭曲,變了本來的形狀;素衣脂粉,再淡再濃,於他眼裡亦不過一片光影,於這萬世繁華亦不過彈指頃刻間……
“――羽林衛聽令!將那‘草民’捉起!膽敢當眾調戲朕的宮妃,好大的膽量!”
他多麼聰明,知陳阿嬌苦於身份之困,便隻解她心頭迷惑,連稱呼都免,毫不叫她“嬌嬌”,一個和順含情的眼神,她便知,他在喚他“嬌嬌”。那便充足。
陳阿嬌現在全部的心神仍掛在竇沅身上,她真是怕……很怕,天子會難堪竇沅。
正對上那張臉!好標緻的眼睛,直如天子一色的,隻他清潤些,冇有天子那般傲岸孤冷;眉骨也都雅,鼻梁像極先皇,嘴唇微抿,帶著上揚的弧度。這整副組合,在他臉上非常貼契,美女人,有墨客的氣質。漢室皇宮中,已鮮少能數見這般落拓清雅的孩子,難怪他雖為庶皇孫,當年竇太後卻那樣疼他。
隔著恍惚的淚光,她合唇形沉默喚出這三個字。陌生卻決然!
天子烏青著一張臉,半絲神采都冇有。他竟從禦座上緩緩站起來,冕冠十二旒原想是礙事的,妨了他。天子孩子似的撩起十二旒,直似半掩的簾子被撩開,一雙睜的銅鈴似的眼睛便分清楚明露了出來。
她現在站在這裡。漢室建章宮。卻披了彆人的麪皮,用了彆人的身份,風雨來見他。而真正的陳阿嬌,隻能老死長門。
楊對勁哭笑不得,隻得伏地惕惕然,除了腦袋磕如搗蒜,滿身高低哪一個部位都不敢亂動,隻聽“砰砰”有聲,腦袋砸的跟石墩子似的!
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