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寵她,亦不需有半分諱飾。
“嬌嬌。”
帝王的笑與和順,彷彿花鏡裡逐步退散的濃霧,渺渺空空,已看不清,是真,是假。亦或幾分至心,摻著幾分冒充?
天子長得可真都雅呀。他閉著眼睛,看不見昔日目光矍矍的嚴肅,竟有些像個小孩子,挺的鼻,彎的眉,另有那唇,飽滿的,光彩潤潤的,竟像壓彎枝頭的那麼一簇桃花……
是陳阿嬌。
天子抬了抬眉,微微屏息,隻不說話。
天子淡淡一笑:“你承認的倒利落。”
衛子夫也冇防她竟半句話不帶轉,如許直筒摞摞的便承認了,再看那阮氏,已昂著頭,這會子臉上竟有半分倨傲,一掃方纔的頹頹,衛子夫心下一驚,總覺麵前那副模樣,非常熟諳,像是在哪兒見過似的。
衛子夫一凜,聽她這話的意義……若得不到諒解,倒反是她衛氏襟懷小?好個機謀撥算,她這番刻苦,又是討得了甚麼便宜呢?
罷了。
衛子夫喝聲禁止:“婉心!你確然萬死!陛上麵前,何時容你猖獗?”
她滿心皆是歡樂,起碼這一夜、這一晚,天子是完完整整屬於她的,隻盼天亮的晚些,再晚些……
阮婉伸手悄悄切近他的胸膛――天子此時已經睡著了,像頭盹著的猛虎,還是威風凜冽,叫人不敢靠近。她眼底掬著笑,伸出一根手指來,偷偷戳天子袒/露的胸膛,又很快地縮返來,自個兒眼尖尖盯動手指,左瞅右瞅,彷彿指尖還留著天子的體溫,如何瞅都瞅不厭似的。
紅綃帳內,她悄悄一抵,便摸著君王刻薄的胸膛。天子頓時操戈,並非治世君王,劉徹向來都有開疆拓土的野心,他安睡時,胸膛是微微起伏的,跟著他的呼吸。就像雪擁藍關的北疆,祁連山脈永不褪去的蕭蕭冷風,他是帝王。連呼吸都叫人錯愕,他卻有天底下最誘人的眼睛。
綃帳外隻剩微小的燭光,值夜的宮人守在寢殿外,兀自打著盹。天仍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