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金執吾,必是不會等閒放她疇昔的。
君是君,後是後。可劉徹若非帝王,她便不是皇後。很多年前,自劉徹攜她手祭告太廟,立陳阿嬌為後,而後經年,光陰再轉,她恁是嬌縱,亦從未想過有一天,舍天子而去。
她心跳的很短長。
綃紗下,明麗的秋色現在真是消磨的不著半絲陳跡了,枝上躍然的鮮紅藏匿在漸濃的夜色中,無風無動,六合萬物歸寂於茫茫穹蒼之下。
除了她,還能有誰?
“冇錯個,當時大長公主與堂邑侯……正往遠處忙活著,”她略頓,想了想,還是小意說話,用個“在遠處忙活”來避諱大不敬之事,因道,“他們正在江陵呢——先頭已有動靜散傳,堂邑侯私結朝臣,陛下已然大怒。這會子……這會子又聽得大典星[1]有報,將星不穩,恐漢室有禍。……陛下向來信這些個,當年與臨江王奪嫡一事,已成大忌,——館陶大長公主地點地,亦有含混。陛下天然心機惴惴,由是派人去查,這一查……可了不起!說是……說是……”她的腔調垂垂轉緩,懷著幾分莫名的小意:“堂邑侯與手握重兵的將帥有私交,現在正欲於江陵發難呢。陛下多麼人物?天然氣不過,連幾日上朝,揣摩如何將……將……‘反賊’一網打儘呢……”
漢宮飛簷,瓦上琉璃,厚大的帳幕在殿室下張飛,在氛圍中翕動的小飛塵竄入麵前,一幀又一幀的場景,都似漸被著墨上一層濃色。
她必須,必必要去見見她的表弟。
不能!
還是君王“情深”,還她個如許的成果。
她能有甚麼體例?
枝頭那抹豔色跟著日華漸落,也倏忽暗淡了。先前還在綠葉尖兒上騰躍的光色就如許悄悄落落地燃燒,那日頭,垂垂落到山的那邊去了。
陳阿嬌因問:“你家主位怎會想起本宮?她……可還好?”
陳阿嬌心機雖重,現在已偶然去前思後量,隻抱著必見天子的信心,心念要與保衛金執吾好生周旋。但她畢竟不傻,亦知毫不成以“陳阿嬌”的身份硬闖宮門。
她戴一隻大棉帽,下拉擋住小半張臉。初春的夜晚,畢竟還是有些兒涼,她縮了縮身子,終究鼓足勇氣,立在大紅宮門前,抬手搖了搖門環。
她有些急,又氣,立時駁道:“快下鑰?這會子可不是還冇下鑰麼?真本事勁兒的,冇的如許作弄人!本宮有事要出去,把門開開便是!”
“你……你這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