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雅，那是天然——你跳的舞，天然都雅！樂坊舞姬都比不過你！”

天子的眼睛是放空的。

她淚水漣漣，卻換來朕冷冰冰一句：“記不得了。”

髆兒歪著頭，很當真地聽朕宣諭，在他麵前，朕是父親，而非天子——

朕將壁壘堅毅的江山，交給了據兒。

“長侍，冇的內心打鼓呢——”她努了努嘴，便停了腳步。那長侍便不樂意了，嘿嘿一笑，道：“嬤嬤這是甚麼膽量？這點兒都怕？陛下又不會吃人！”

畢竟，他弄丟了陳阿嬌；畢竟陳阿嬌在她內心，並不是個放肆放肆、毫不講理的主子，陳阿嬌敬愛的時候，當真招人疼。天子與曾經豔冠後宮的皇後之間，許是有真情儲存過的吧？哪怕隻是一瞬。

“丫頭電影儘想頑呢，多大的臉子吃皇糧不做事兒！喏，該要叫捆了扔裡門重活一遭兒來！不用力道，轉頭陛下如何過輦子？！”

那美人走經了蕊兒身邊，蕊兒獵奇打量——這才瞧細了，初看是與陳阿嬌極類似的，但往細了看，端倪鼻子，皆有分歧，細瞧便是另一小我了。

她著紅色最都雅。

那一晚，朕飲儘一盞又一盞。舉杯對月，六合皆虛渺，唯朕的江山……悠長永久，萬年，無極。

這一瞬是永久的。

“不必惶恐，據兒亦不小了——”朕轉了話鋒，言道：“也該得封了。他是宗子……”

她是精怪，是空靈仙子，六合之間，她與雪絮共翩躚，一處是梨花似的落雪，積一朵，潔白瑩透，一處是美人紅衣，流火似的熱烈……

萬死，——千萬死！又是這番話！

朕閉上了眼睛。熾熱的日頭帶著滿地碎金，漫過山的那邊去。收攏著漢宮，再不側重色金。

宮女兒公然是貢獻的，畢竟女孩子心細，這些女人又個個是端莊服侍過主子的，泡個香茶燒個炭，端莊活兒做的一個比一個好，嬤嬤們這時便能短短地享用一陣兒，翹腿來炭上烘烤，暖汪汪的，舉手一杯香茗，冒了熱騰騰的氣，仰脖灌一口，——那滋味兒，賽過神仙！

朕道：“你是不是獵奇，朕既這麼疼髆兒，卻為何要將他打發遠？”

她說：“陛下恨我，臣妾曉得。”

長亭在近處，曲廊連接，遠的表麵，近的景，皆著一色的白，一眼望去，似玉琢冰雕，好生賞心好看。

“噯，您呐，陛下這會子請，您半聲兒不響，跟著走便是！話兒再多，陛下那頭可要撂茶盞掀桌啦！”那長侍擦了擦汗，這差事當的苦，鬼天鬼氣的，天兒這麼冷，他這一起跑來，竟然愣是給逼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