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夥房,這是陳子錕第一次見地軍隊夥房,大鐵鍋裡的確能沐浴,炒菜的鏟子比鐵鍁小不到那裡去,柴房裡的木料堆得比天高,王德貴丟給他一把斧頭:“去,劈柴去。”
陳子錕道:“這不是戎服啊?”
一個月後,陳子錕已經完整變了模樣,本來白淨的麵孔被太陽曬得烏黑,臉上鬍子一大把,頭髮亂蓬蓬油膩膩,生滿了跳蚤,一身麻布衣裳早已變成了破布條,草鞋也爛了,乾脆赤腳走路,再加上一根打狗棍,活脫脫就是個乞丐。
滿滿一車三千斤糧食,都是陳子錕一小我扛上去的,連米鋪老闆都讚不斷口,好一個乾活的把式。
王德貴把菸袋抽的吧嗒吧嗒響,撇了撇嘴。
忙和了半天,終究做好了飯,練習結束的大兵們從校場高低來,次序井然的進入食堂,一人一個大琺琅碗,盛滿了米飯蹲在地上,一個班一盆菜,不過是些蘿蔔青菜豆腐,有點油花就算開葷了。
這個答覆是他早就想好的,軍隊不是大學,誇誇其談甚麼救國救亡隻會遭人思疑,何況他的身份龐大,入過百姓黨,當過桂係軍官,被人查出來就費事了。
趙玉峰道:“不消,我帶著人呢。”
不大工夫,騾車來到衡陽城裡一家糧鋪門口,趙玉峰從車高低來,撣撣戎服喊道:“老闆,買米!”
這天傍晚他夜宿在山頂破廟裡,已經是暮春季候,破廟四周漏風,陳子錕摟了些乾草藏在菩薩身後睡的迷含混糊,淩晨時分,卻被遠處宏亮的號聲吵醒,爬起來走到廟門口一看,遠處山下虎帳裡,密密麻麻的兵士如同潮流般湧入大校場,半晌之間就變成整齊的行列。
“臘肉是給你下飯用的,你還真吃啊。”
趙玉峰道:“能。”從堆棧旮旯裡拿了一條陳舊的灰布軍褲,一件白布褂子給他。
騾車是進城買糧的,陳子錕從他倆的說話中得知,趙軍需名叫趙玉峰,山東泰安人,第三師軍需處少尉副官,老兵叫王德貴,從小站期間就跟著袁宮保吃糧的老油條,現在是師部炊事班的夥頭軍。
“回長官,我叫陳子錕。”
十月的廣東仍然熱氣逼人,陳子錕走的倉猝,身上冇帶川資,乾脆將馬靴脫了,戎服撕掉領章肩章拿到當鋪裡換了十塊錢,花一塊錢買了身麻布衣裳,花五角錢買了雙草鞋,花一角錢買了頂鬥笠,剩下的錢則全買了乾糧,揣在身邊踏上漫漫北上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