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騎虎難下之際,俄然遠處響起喊聲:“巡警來了!”
前門火車站正對著正陽門的城門樓和箭樓,箭樓西側是正陽門西站,京漢線的始發站,夾在兩個火車站之間的正陽門廣場熱烈非常,車水馬龍,洋車騾車和行人穿越來往,落日給箭樓宏偉的身影鑲上了一層金邊,陳子錕呆呆的望著這棟絢麗非常的修建,彷彿被它的嚴肅所賽過。
正陽門東車站鐘樓上的大自鳴鐘敲響了,嗡嗡的一聲連著一聲,壓過了小順子說話的聲音。
“陳大個,你從哪兒來?”
“好嘞,我領你去。”
陳子錕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卻並冇有逃脫,而是走向了車站旁的一條衚衕,前麵遠遠跟著的幾個傢夥對視一眼,尾隨了疇昔。
此言一出,馬三爺大怒,擺手道:“皮猴,你上。”
“我叫陳子錕。”
“媽了個巴子的,這就是傳說中的都城啊。”陳子錕從老羊皮襖裡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來,四下裡張望,想找小我問問這紙上的地點該如何走。
陳子錕一指地上的褡褳袋:“少廢話,不平就練練,打贏老子,這內裡五十塊現洋都是你的,打不贏老子,趁早滾他媽的蛋。”
這是一把大沽造船所出的大鏡麵匣子,工藝高深,全槍不消任何銷子,全憑零部件齧合緊密,質量堪比德國毛瑟原廠貨,在關外冇有二百塊大洋拿不下來,但是這個勤務兵把大鏡麵拆散擦拭潔淨重新裝上以後,另有一個青銅柱狀零件孤零零躺在桌子上。
“兄弟,那是擊錘簧頂頭,下次彆忘了。”陳子錕把大鏡麵在手指上轉了幾圈,戀戀不捨地倒持槍管遞疇昔。
“那就都吃。”
皮猴再次傻眼,馬三爺也皺起了眉頭,他們是混火車站的竊匪,欺負誠懇巴交人生地不熟的本土搭客還行,真趕上硬茬子隻能繞著走,但是明天竟然栽在一個叫花子似的傢夥手裡,這口氣實在咽不下。
勤務兵急的滿頭是汗,桌子上還擺著英式的雙扣寬皮軍官武裝帶和褐色的皮槍套,已經被雞油擦得鋥亮,看來是這個小兵在幫長官清算外務的時候趁便把槍給拆了結又裝不上了。
小順子鬆了一口氣,喜笑容開:“好嘞,你想吃甚麼,老豆腐還是鹵煮火燒?”
衚衕裡僻靜無人,陳子錕把鋪蓋卷和褡褳袋往地上一丟,褡褳袋落在凍得挺硬的地上,收回咣鐺鐺銀洋撞擊的聲音,起碼幾十塊。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路邊的煤氣燈連續亮了起來,兩人沿著正陽門外大街一邊漫步一邊嘮著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