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拾階而上,每一步都懷揣著非常的謹慎與惴惴。
宜陽在她耳畔輕聲的說話,耳廓被熱氣一烘,濕濕癢癢:“相思成疾,先生不曉得麼?”
從嫁妝盒中拿出象牙角梳,走到床沿,摘下她束髮的青玉簪子,如瀑青絲回聲散落,掬起髮絲輕柔地自上而下梳理,宜陽並非第一次見她披垂長髮的陰柔模樣,許是沐浴後體帶暗香,水汽繚繞,她的眉宇間驀地又增加了很多以往未曾見過的溫婉。宜陽看得出了神,情不自禁間,象牙角梳從手中脫落,砸到腳背大將她驚醒,撞上陸禾迷惑的目光,微淺笑了笑,悄悄扳過她的雙肩,向她道:“你有多少年未穿女裝了?穿一次給我看看可好?”
“並非我有本事,倘使陸大民氣裡冇有半分位置留給殿下,此計形同虛設。”
候了好久,直候到葉秋娘端來一盞湯藥,宜陽想等的人卻冇比及。
宜陽撤除靴襪,也跟著鑽進了被湯婆子烘得暖融融的衾被裡,捂著她的嘴不令她說出那些個生硬的禮節端方之話,見她誠懇了,鬆開手來,為她掖好被角,側過身去背對著她,還特地躺遠了些,內心擂鼓似的七上八下,嚥了咽口水,輕聲道:“就這麼一張床榻,你不與我睡,大夏季的想凍死不成?我……我來茂州這好久,想通了很多事。天然,嘴上說的話我也不強求你當真,你能千裡迢迢地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換穿女裝的事我不過談笑罷了,你喜好做就做不喜好做也不必當作旨意去遵循,我隻想讓你與我在一塊兒時輕鬆安閒些。”
陸禾在山底下歇了腳,灌了壺茶,將馬匹交由兵士拴緊餵食。極目瞭望,青石台階上顯是人跡罕至,積雪掃到兩旁,熔化後汨汨排泄清瑩白淨的水滴。風雪不止,石階上又落了一層鹽粒似的薄雪,前人的足跡將將冇了一半。
葉秋娘一向藏在暗處偷看,她耳力好,兩人的對話也大多聽了出來,聽到此處,不由發笑。
宜陽在茂州守陵,每月天子會遣派恭謹端方的大臣前去訓導。前日,大臣歸京,向天子回稟宜陽公主在茂州守陵每日靜思己過恪守祖訓很有所得,又向天子獻上一方硯台。天子愛好保藏文房四寶,茂州所產的硯台雖比不得徽州與肅州的硯台質地剛柔並濟不損墨香,在潤墨發墨上卻有本身的獨到之處,此方硯台又是宜陽親手遴選的,是以天子見了硯台心腸也軟了□□成,向那大臣問了幾句茂州氣候如何,大臣內心曉得天子並非意在茂州氣候,因而支吾道茂州天寒,入冬也早,他到茂州時聽聞已接連下了兩日大雪,公主殿下身材孱羸,傳染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