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禾升遷至刑部員外郎之前於宜陽公主府擔負侍講學士,謝公子豈有不知的理,眼下順著這內侍所指一看,果然街邊停著一座金玉雕飾華貴非常的車駕,隻得憤激難高山鬆開了陸禾的手,眼睜睜看著本身垂涎多時的美色如煮熟的鴨子般撲騰飛走。
宜陽坐在正中,陸禾坐在一側,相隔不遠,卻也不近。
氣候轉冷,天子身材抱恙,宜陽自去皇宮看望,奉養湯藥,連續服侍了三日三夜,極其孝敬。是日天子午憩時,見她仍淚眼汪汪地候在床邊,眼睛裡充滿了血絲,分外心疼,因而直說見了她便內心堵得慌,令人將她趕了出去。
信都。
內心憋悶得慌,宜陽信手翻開車簾一角——酒樓幌子、店鋪匾額、行腳商簍、青磚黑瓦……一一從麵前晃過,桃花眼裡安靜如水,波瀾不驚,直至車駕行到街角處,一個熟諳的身影恰合當時的映入視線,撞入心底,水麵上如同被垂柳輕拂,癢癢地漾開圈圈波紋。
放下書卷,不動聲色地坐近了些,與之同時的倒是陸禾麵色凝重地更坐遠了些,一個坐近幾分,另一個便坐遠幾分,目睹她再多挪幾步便得摔落下去,宜陽徑直起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堵住了她的退路,牽過她的手背,向她問道:“南有喬木,不成歇息。漢有遊女,不成求思……請先生為我解之一二。”
趕車的馬伕是個白麪微須的青年人,一張清秀白淨的臉被吼怒而過的北風殘虐得通紅,鼻間被凍得直流清涕,胡亂拿衣袖抹了潔淨。
宜陽開端有些悔怨不假思考地便向天子請旨,將陸禾調往刑部之事。
握著書卷的手微微一抖,宜陽定睛一看,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字俱都天旋地轉地倒立在麵前,輕咳一聲,麵無神采,聲音也四平八穩:“這本書,向來是倒著看的。”
步入車廂,陸禾麵色如常地恭敬見禮:“殿下。”宜陽不作理睬,手中擎著本書卷,垂眸閱覽,非常當真。陸禾候了半晌,終是無法地提示道,“殿下,書……拿倒了。”
出宮回府的車輦內,宜陽一隻手支著下巴,心機雲遊九霄,精力懨懨。
陸禾終是得勝了,她緩緩展開眼睛,再不迴避與宜陽情義澎湃的目光直視,慘淡一笑:“殿下貴為公主,金枝玉葉之體,自是殿下命臣去哪兒臣便去哪兒,若無殿下旨令,臣並不敢私行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