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臣不事二主,臣既然已入殿下麾下自當為殿下差遣。”陸禾大要平靜,實則心虛得很,恐怕被宜陽看出涓滴末端的蹊蹺,想了想,才轉了個話頭笑道,“不過殿下與東宮幼時分開兩地,不料兄妹豪情還如此深厚,竟使得殿下心甘甘心為之受責。”
“嗯……”陸禾摸著下巴想了想,“既如此,殿下明日可免了臨帖的功課。”
宜陽咬咬牙,應了下來。隨後悄悄勾住陸禾的指尖,懷揣希冀謹慎翼翼地發問:“先生,傳聞都城裡新開了處戲園,明日陪我一塊兒去看看罷?”
宜陽聽了更是胸悶氣短,不就初見時扒了你的衣服麼,至於而後成日裡將我當作大水猛獸普通?
放下茶盞,手指不經意間觸及陸禾的左手,宜陽被冷得一顫,側臉瞥向陸禾,見她約莫是穿得少了些身子模糊發顫,眉心驀地蹙緊,向婢女使了個眼色,才迷惑道:“柔珂?”
屋簷瓦當處滑下精密的雨簾,透過雨簾望去,古樹疏桐的枝乾末梢朦昏黃朧地向天涯探去,不經意間便在廖遠的天青色中灑下枯黃的樹葉,飄蕩伶仃地與巍峨皇城若隱若現的一角相接。
在廊下候了陸禾一個時候,宜陽的雙手早被炭火烘熱了,將她的手擱在掌內心細細揉搓,一麵抬眼諷刺她:“我莫是剝削你月俸了?暮春季冷,連件夾襖都捨不得費錢買麼?”
驀地,宜陽號令道:“把手伸過來。”
若說先前是僭越,現在若本身當真替宜陽捂暖手,怕是輕瀆了,可如果不幫她捂暖,又是抗旨不尊。
本想脫口而出並無大礙,看著一本端莊的陸禾,肚子裡的壞水又出現波紋。宜陽將兩彎蛾眉擰成一道“川”字,伸手探向右肩,連聲哎喲叫喊,見陸禾嘴角抽搐不為所動,忙用力向婢女眨眼睛。
宜陽將視野收回,捏著茶盞輕啜一口,淡淡道:“坐下說話。”
宜陽眼睛一亮,驀地又暗下去,摸了摸右臂,衰弱道:“許是方纔喝茶時牽動了傷勢,現在半分力也使不上了。”
“你不冷我冷,幫我捂暖。”宜陽下巴微微上揚,將雙手掌心向上攤開,遞給陸禾。
快速雙手卻被人奪了去——
宜陽掩嘴輕笑幾聲,抬手捏了捏陸禾的臉:“先生不過虛長我幾歲,作何老氣橫秋的?”
“殿下此舉……”陸禾抿緊下唇考慮了說話,續道,“冒險了些。”
陸禾愣了愣,兩手握著暖融融的手爐,木然道:“殿下,臣已不冷了。”
陸禾垂首應了聲是,當場放動手爐,才萬般不甘百般不肯地伸手悄悄揉搓宜陽清楚比本身熱上很多的雙手,可發覺到她雙手微顫,隻當她確是受涼了。想起剛纔見到的那道鞭痕,不知怎地感覺有些心疼,又仰仗鞭痕推斷應是彆人所為,便開口扣問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