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宜陽隻覺得她在恭維奉迎本身,輕哼一聲:“巧舌如簧。”
陸禾身側的池良俊被這支突如其來的利箭嚇得兩腿發軟,幾乎顛仆在地,幸而陸禾相扶,纔不至於出醜蒙羞。
世人皆道女子當政參軍實乃牝雞司晨,混亂陰陽,我卻非以一己之力與天與地與世人相對抗,爭他個陰陽逆轉乾坤倒置,成敗是非自有先人評說。
展開素箋一看,果然如陸禾先前所言,不過《列女傳》與《女論語》兩書中兩篇稀鬆無奇的篇章罷了。
池良俊當著陸禾的麵並不好徑直索看書單,在內心暗罵這不曉事的內侍怎地將素箋老誠懇實地緊握在手裡,竟連半個字都瞧不見,又笑道:“陸大人用過午膳未曾?宜陽殿下腸胃不好,府裡的膳房那些個庖廚為著殿下每日能多進一筷子飯菜下了很多苦工夫,論起糕點漿汁來怕是與宮裡禦廚的技術不相高低,我去傳些讓你嚐嚐鮮?”
“騰”的一聲,宜陽從榻上坐起,攥緊了赭黃床褥,看向麵上安靜如常的陸禾,咬牙切齒道:“讓你舒舒暢服地去前堂吃東西你不肯,非要折騰本身折騰我?喜好讀書便莫要停,跪著念!”
陸禾見微知著,眼下內心已瞭然五六分,笑道:“昔日太/祖天子橫刀立馬馳騁疆場,將西戎擯除至邊疆酷寒盛暑之地。彼時南邊又有綠林盜匪趁機反叛企圖盜取漁翁之利,太/祖天子之以是毫無顧忌一往無前,倒是因著昭武皇後坐鎮火線,集結了幾路義兵與之相抗。明德有功曰昭,克定禍亂曰武,我雖無緣親眼目睹昭武皇後的英姿,卻可仰仗諡號昭武推知一二,當乃巾幗不讓鬚眉。”
“讀書之人不與筆墨紙硯打交道,一次兩次還好,多了怕是要懶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之流了。”陸禾一邊談笑著,一邊已駕輕就熟地預備安妥,提筆在素箋上寫了幾行字,交給內侍,“這是本日的書單,都是些耳熟能詳的篇目,想來並不難找。”
不過很快,不知從何而來亦不知何時能止的朗朗讀書聲將她從甜美的睡夢中強行拽出,她不由緊蹙著眉看向一步之遙的阿誰始作俑者,冷道:“陸禾,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池良俊本覺得陸禾實為女子,合該據理力圖本身這番欺瞞主上又輕視女流的談吐,現在又是一怔,看陸禾一派心平氣和的模樣,隻當是本身多想了,因而苦笑著道出了真相:“實不相瞞,宜陽殿下於政務上雖不甚腐敗睿智,然多瀏覽於軍務兵法,常令我往五軍都督府延請武將請教一二,此中不乏真知灼見。以後來往得頻繁了,不免為都察院禦史所見並上奏彈劾,陛下才下了禁令,不準殿放學習感染軍務政事。侍講學士講學時所用的書單每七日必得上呈禦覽,先前林孝通林大人某日所講內容不過有一則取自《戰國策》,亦被請到了武英殿與陛下奏對,一篇精乾短小的文章愣是從白天奏對到了宮門落鎖,林大人當日還是在宮城裡頭值房歇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