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一袋重量不輕的銀錢從側扔來,女子立時接住,茫然去尋是哪位脫手豪闊的官人。
安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手探將出去,觸到了珍珠串的末梢,涼涼的。
煙霧嫋嫋不息,夢境環抱無歇,滾刀尖兒似的一晌驚夢。
待青衣袍角藏匿在角門後再尋不見時,棠辭背過身來,倚在粗可合抱的梧桐樹乾上,闔目哭泣。
“永嘉,你是姐姐,安寧是mm,你應謙遜。”端坐中心的婦人臉上未見光陰的陳跡,腔調還是陡峭淡然。
一旁比之稍長幾歲的婦人雖因出產耗神而麵白如紙卻難掩秀美姿容,忙攬著委曲至極的孩童到了懷裡,心疼地揉著她的腦袋,笑道:“無妨事無妨事,永嘉少不更事,姐姐太峻厲了些,把穩嚇著她。”
忽有一年青女子度量琵琶碎步走進,羞答答地望了四下,見掌櫃並無擯除之意,客人也還慈眉善目,這才彈唱詞曲。承平亂世喜談鶯鶯燕燕男歡女愛,她所擇的曲目也多數出自《花間集》的閨怨惜春,配以純熟的琴瑟技能與異化吳儂軟語的輕柔委宛調子,讓人聽得如癡如醉,博得合座喝采。
小二會心,取酒時各自兌了幾瓢水。
遭了池魚之禍的掌櫃神采唰地一白,礙於棠辭現在是個官兒又不好發作,袖手腹誹:你小子這幾年賒了我不知多少壇芙蓉液了,一罈值五十文銀錢哩!我還許你在這兒喝酒,怎地就鄙吝了?
張吉齜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驀地被棠辭塞了一錠銀子,呻/吟聲戛但是止。他警戒地望瞭望四周,不動聲色地將其支出懷中,臉上堆滿了笑:“好說好說!棠大人儘管埋頭遣詞造句,那奴婢這就歸去稟事了?”
棠辭聞言側過臉來,見身邊不知何時立了個身著青色貼裡的內侍,胸背皆無補子,隻腰間束的金玉絛環上掛著牙牌。
“失心瘋……失心瘋……”棠辭喃喃著反覆了幾遍,腳步閒逛,眼神渙散而板滯,忽而又扯起嘴角諷笑,“仁厚慈愛?仁厚慈愛……好個仁厚慈愛!”
婦人才欣喜地撫順永嘉的後頸,又聽她湊至安寧耳畔自發得無人聽到地叮囑:“含山病了,才吃了藥入眠,待她醒來,你莫要在她麵前提起這事,不然我就把你的珍珠收回來!”
張吉滿麵驚詫,木訥道:“失心瘋呀,病了約莫有十來個年初了罷。陛下仁厚慈愛,延請了太醫乃至官方名醫為殿下治病,可都不見好。”
少頃,卻聽安寧軟糯糯地輕聲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