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祐帝再不搭話,凝著透出一股狠厲味道的眸子打量棠辭。
因是微服出巡,又事出告急,鹵簿儀仗全免,隨行職員從簡,統共不過兩隊保護與幾個主子便衣在側。
漁僮一陣腹誹,嘀嘀咕咕地從灶台裡夾了幾根留著殘火的木料出來,擱到火盆裡架著,扇風吹火,未幾時便燃起幾簇火星,愈來愈烈。
右手在筆架上細細摩挲,擇了一支羊毫,順勢微移,點了點墨汁。
門猛地被推開,滾出去個被門檻扳倒的中年男人,邊爬起來邊叫喊:“鞠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棠辭內心將近來在翰林院裡聽聞的動靜故事過了一遍,漸漸有了眉目,隻待明日挑個時候去尚書府,與秦延對上一對便能分曉。
漁僮在旁候了半晌,揣摩著這小祖宗明天從碧雲寺裡返來又要折騰出甚麼別緻的玩意兒,現在哼了一聲,滿腹牢騷:“公子,我說你莫不是中了暑熱,腦筋不清楚?弄這架式我覺得你是要烤肉呢,敢情不過燒個香囊,你自個兒往灶火裡扔不就完了?搗鼓來搗鼓去的,我才洗的澡,汗又被熱出了一身!”
忽貴顯達馬蹄,淳祐帝向前望去,旦見暮色中趕來一人一馬。
“拿火盆來!”棠辭邁進門檻,興沖沖道。
鞠夢白又揪著諸如來了多少人,言行舉止是否客氣識禮,車馬或是轎輿華貴與否等纖細之處問了一通。
若說是懼罪他殺,邢康平擺佈已量罪定刑,秋後待斬,還能在牢裡過幾個月的安生日子,怎會這般想不開。刑部大牢那處所,雖說死的人很多,冤魂也不計其數,受刑不過咬舌他殺死的或是身子嬌貴受不得濕氣肮臟死的,總有個由頭。此事如果有值得秦延立時派陳山過來邀本身去議事的來由,首當其衝的便是“莫名其妙”四字。
棠辭微微一笑,道:“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是下值前收了封家書,上言家母病重,臣憂心忡忡又不敢擅離職守返鄉看望,在雲州時便常聽家中長輩說道京郊的碧雲寺佛祖最是慈心靈驗。因而向黃大人乞假,兜裡揣了幾粒碎銀子策馬過來,臨時當作香火錢供奉點孝心罷了。“
低頭瞥了眼已被燒得毀了形跡的香囊,棠辭悄悄一笑:“你懂甚麼?這香囊臟得很,往灶火裡扔,我怕明日烹製飯菜時候被感染上臟東西,吃了可得壞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