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常台笙將重新寫好的契書遞給宋管事：“送去陳宅。”

就算他陳儼再大的名譽，也不值得提早付出全數潤筆金。常台笙對本地同業實在太體味――賺書墨錢的，一個比一個吝嗇，她還算得上是風雅的。

陳儼說罷轉了身，隻留了一句：“本日要講的我已經寫好貼在內裡了，各位如有興趣便去看看，若華侈了各位時候，還請包涵。以及――我輩分很高，以是下次見麵用敬語。”

她怕逗留太久會影響趙掌書用午餐，遂走返來道了聲謝，說籌算歸去了。趙掌書卻彷彿看破她心機般，客氣笑笑：“無妨，你接著看罷，如有甚麼疑問，直接問這裡的主事便可。”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裡那隻魯班鎖上。

常台笙合上手裡一本剛印好的樣書，回他：“還冇有。”

想想都是不成思議的事，他當真是太缺錢了麼？

趙掌書也不吝嗇，起家笑道：“天然能夠，請罷。”

趙掌書陪她上了樓，常台笙自那些書廚當中穿行而過，陳腐的書香撲鼻而來，這是讀書人也是做書人最鐘愛的氣味。這是她悠長以來的胡想，這些由筆墨拚集組合所閃現出來的聰明，讓人沉迷。她不知本身這平生是否會與父輩一樣長久，即便那樣，她也但願能為後輩們留下些東西。

冇料這“一會兒”一待就是一個時候，她自發待得太久，倉促回到一樓與藏書樓的主事道了聲謝，便告彆了。

“嗬……神童長大了上風也垂垂冇了，恐怕也說不出甚麼高論罷？”

約莫是急等著這筆錢用，不然也不會把契書上關於潤筆金的部分改成提早付出全數。文人即便再實際再愛錢，也冇幾個會乾這類赤/裸裸的事。真是老練，提早付出全數潤筆金，當書商都是傻子？

陳儼卻仍舊保持著本來的坐姿，彷彿不籌算起家。

語聲淡到隻要他們倆能夠聞聲，常台笙反應了一下，立時偏過甚看堂間門生們的反應。不過彷彿――門生們被這景象弄得臨時有些懵？

這時，忽有一少年站起來，底氣實足地大聲道：“我等破鈔時候到這裡集會，是但願長知識的，你這麼乾站著不說話，豈不是華侈我們的時候？”

常台笙昂首，壓著聲音跟他說：“方纔那孩子的確少了些禮數，但既然前來講學，也該當存有如許的籌辦。為了你的稿子將來刊印出來有人買，歸去將本日要講的內容講完不可麼？”

“我但是衝著他十四歲便當選弘文館待詔的名頭來的，總不該一無所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