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的先謹慎地唯恐弄花了鏡子地把絲綢幔子罩上,叮嚀伴計抬了挨著牆靠著,從袖子裡抽出一本硃紅硬麪的冊子,雙手遞給黎竹生。
黎竹生並不曉得延懷瑾的心機,隻瞧他竟然站在地上考慮起來,就悄悄地叮嚀周姨娘,“請女人重新造了冊子,免得叫人認出我那掌櫃的筆跡。”
沈著站在邊上,摸著下巴說:“我mm那邊混鬨的時候,把那薄荷、桉樹、香樟、肉桂等等,都蒸了油出來用蠟封著,不如,先拿來叫外務府的工匠們試著弄一弄?那邊弄著,殿下這邊悠哉地挑著?”
這一間屋子裡裝滿了各色的香料,混合在一起,濃烈得也不惹人生厭,吳六全嘴裡叼個茶壺,含笑道:“你這混小子,我們皇子妃指導殿下長進如許的事,你不替皇子妃張揚開,還要瞞著娘娘?這嘴裡說出甚麼話來,不在眼睛裡瞧見了甚麼,隻在內心揣了甚麼事。你小子一句話,就把你那陋劣的道行暴露來了。”
延懷瑾瞥見暗處蚊蟲四飛,乾脆頂著日頭走,也不向那陰涼處去,走到一半,恰撞見傅韶璋的小寺人帶著一輛馬車向沈家去,一時站住了,就跟小李子酬酢,“這麼焦急著要過大禮嗎?”
黎竹生瞧了瞧,都是些銀挑子、銀模型一類豪闊人家約莫會有的東西,瞧不出傅韶璋要做甚麼,倒是瞧出尹萬全又要坑延懷瑾一筆的模樣,不便申明,一麵送延懷瑾走,一麵叮嚀小廝,“去彙賢雅敘叫了四桌酒菜來吧,彆的回家說一聲,晚間我便不歸去了。”
傅韶璋一聽是如此的聲音,忙擺手叫人開門,公然瞥見如此穿戴一身靛藍的衣裳,扶著丫環快意的手走了出去。
這才瞧見,換了一身團花刺繡大紅袍子的傅韶璋背動手,領著沈幕、沈著、尹寺人走了過來。
“不必客氣。”延懷瑾拱了拱手。
俄而一聲接過響起,便見一堆宮娥,足有一二十人提著籃筐,將足足四十幾種新奇花草采擷了過來。
隔著門有人一陣笑,接聲說:“刁鑽的老三走了,渾厚的老四來了。”
小李子一聽,立即眉開眼笑了。
傅韶璋笑道:“你這就冤枉我了,他們倒是會做香料,但做出來的不是香餅子,就是香粉……”話頭戛然止住,悟性極高地說:“說來,那玫瑰露,雖說是吃的東西,但也是玫瑰的精華地點,那香苦澀甜的味道,灑在人身上,也非常使得;隻可惜灑在身上冇多大會子,就冇了香味,倘若設法留住那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