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是宣誓，是警告，是無明業火熊熊燃燒後產生的決計。

擺佈禦史嚴平和陳珂偷偷對視了一眼，天子已經沉默好久了，也不曉得在想些甚麼。比來天子經常說著說著便會毫無前兆的深思起來，讓他們一時之間也摸不著腦筋。

劉信的雙眸被焰火映紅，本該熠熠如星的眸子模糊泛著暴戾的赤色，不詳的色彩。

謝斕的眼神令他驚痛，她不信賴他，莫非連她都在質疑他不成？

謝安不動聲色安撫了謝太太一番，待回到書房，關起門來，也不由長歎短歎起來。幸虧他當時叮囑女兒千萬不要張揚，不然天子那邊久久冇有動靜，庾氏又一副眼看著家裡又要出一名皇後的神情模樣，他還真不曉得該如何應對方能不失麵子。

天子收回凝睇窗邊暖房送來的新綻桃花的目光，回想方纔燕王來見時的慷慨陳詞，唇邊暴露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他悄悄一揮手，埋伏在巷內的兵卒便一股腦的衝了出去。

“我就斕姐兒這麼一個親閨女，如果她有個好歹，我也不活了！”

他不由有些痛恨皇兄，既然挑選了這條不歸路，就不該拖她下水，讓她來接受如許殘暴的運氣。

劉昱躲在巷口的暗影中，握著長劍的手愈發減輕了力道。

“究竟產生甚麼事了？”

“殿下……請您放手，您把我握疼了。”

“孤亦是逼不得已。”他說著，緩緩逼近了一步。他眸色略淺，在天氣較暗或者在黑夜中望去時卻狀若深潭，黝黯通俗。“孤怕將你撇下，會害得你有生命傷害。這座京師中，恨孤的人遠比戀慕孤的人多上很多倍。”

帝愛正濃，熾熱非常，沙塵難容。本來謝斕對待入宮的態度就猶躊躇豫的，而琅琊王的呈現，無異於減輕了他的思疑和妒忌。

回宮以後，一貫身材健旺的天子卻傳染了風寒，臥病服藥，可忙壞了宮中的太醫。幸而他根底深厚，又長年練習技藝，很快便得好轉。

大夫診過以後說是憂思太重，有失保養。謝太太以為女兒是因為憂愁婚事才生的病，少不得滴下幾點眼淚，暗裡和謝安抱怨此事。

他終究放棄了嗎？也好，早斷早潔淨。

宮中高低無不讚美其純孝貞順，堪為眾閨秀表率。天子同太後皆有賞。庾麗華開初並不敢受，隻道她身為慈安宮尚宮，此乃分內該當之責。直到天子說舉賢不避親，她既是太後身邊宮人，又是太後孃家的親眷，於公於私都該犒賞纔是。

這位高深莫測的帝王凝睇著桃花綻放後暴露的柔滑花瓣，眼神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溫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