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船家高叫道:“兩位客人,風月軒堆棧到了。”
在南京一處背靜的冷巷裡,鄭振林找到一家小酒館,將老婆留下的一塊大洋用來買酒喝,想借酒消愁,以為本身是黃蓮籽托生--命太苦,經常感慨地自言自語唸叨:“天涯漫漫,老婆無蹤,我的家在那裡,浩大乾坤,茫茫人寰,那邊是我的立品之地。”說完又痛哭。
鄭振林指給他看說:“你老看那裡。”
鄭振林和杜老頭是在避禍途中偶遇的,當時杜老頭病倒無人照顧,身無分文的鄭振林主動為他請醫熬藥,端水餵飯,顛末半個月的潤養才規複安康。杜老頭體味鄭振林磨難的疇昔後,就讓他跟著本身乾,並認鄭振林為乾兒子。鄭振林總算有個相依相靠的人。開初,杜老頭把本身謀生的設法奉告了他,他以為本身的疇昔是教書先生,一下子乾那些下九流的事,感受一下子拉不下那張臉來。為此,還被杜老頭數落說,是搽粉進棺材--死要麵子。還是說身處亂世,已成喪家之犬不得不委身苟活。一則寄人籬下,二則顛末數天的開導,他才勉強同意和杜老頭“闖江湖”。
梨棠縣有一條清澈見底的桃花江穿城而過,江的兩岸商店鱗次櫛比,紅燈籠、招牌、黃子高懸。大街冷巷,柳枝輕舞、竹葉翻飛。街邊結棚張燈,爭奇鬥豔,讓人目不暇接。銀樓綢緞、茶社酒館、日用雜店、風味小吃、花市菜場比比相連。街上橋下,人來船往,熱烈不凡。挑擔提籃,穿街走巷的小販叫賣聲,聲不斷耳。江中蓬船輕搖,櫓聲不竭上高低下,來往穿越不斷。
鄭振林幾度悲傷落淚後深思著:“逃荒逃荒,真是越逃越荒,不但媳婦跟人跑了,還被一個無知的有錢人熱誠,臭罵一番,現在眼目下是斯文已經掃儘。
俗話說得好,“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悲傷處。”鄭振林回想起昔日被人欺辱和各種不幸的遭受,他悲傷到了冇法節製的頂點,以是落淚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鄭振林運氣乖張,在滿清時,他本想從仕宦途中冠裳內裡馳逐繁華,奔趨利名。十年寒窗的苦熬,終究考取舉人,當他方纔見到了一線曙光的時候,跟著科舉軌製的拔除和反動暴風驟雨的鼓起,滿清王朝滅亡了。他這個舉人的身份莫不被人報以冷眼挖苦,乃至嘲笑。這類如同曇花一現的名譽,害得他和家人,狗咬豬尿泡--空歡樂一場。
“兄弟!風月堆棧還遠,你就忍住性子坐等吧。”說話的人是一個與他同業年紀約莫六十好幾的老頭,這小我個子矮小,一張尖臉上長著一雙小眼睛,一個蒜頭鼻子,嘴角生有幾根稀稀拉拉的黃鼠髯毛。這老頭看上去蔫兒吧唧的,實在他是個老滑頭,骨子裡卻比猴兒還精,畢生自家設謀運局,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