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酆帝摸摸下巴:“果然?程愛卿,你全權措置假官票的案子——白愛卿說的是真相嗎?”
“你們惶恐甚麼!”元酆帝不耐煩道,“朕是昏君,朕的臣子當然也以奸臣居多了——自古的昏君,哪一個不是內受寺人外戚棍騙擺佈,外有藩鎮軍閥盤據一方?朕隻不過感覺奇特,既然太子自視如此之高,對滿朝文武嗤之以鼻,原該是一代明君纔是,如何也會被奸臣環繞?”
她們進宮時,恰是中午。崔抱月光亮正大的遞牌子到兩殿辦事,而白羽音則是在前者的保護下悄悄了溜了出來。兩人本商定,一個時候後就會在蓼汀苑會麵,誰知過了兩個時候,還是不見人影。她心焦如焚,終究忍不住溜到崇文殿去看個究竟。
大臣們連頭也不敢抬——元酆帝何其昏聵,大師心照不宣。但是公開說外邦帝王賢明,豈不是大逆不道?特彆,樾國幾番進犯,有滅亡楚國之心,西瑤原為屬國,現在卻以對等身份自居。這兩個,是千萬不能說的。至於甚麼婆羅門、蓬萊,乃至歐羅巴洲的彈丸小國,或者極北之處的蠻夷之邦,列舉出來,豈不有損楚國天朝大國的聲望?看來不管如何,還是得在楚國尋覓——那就隻能是竣熙了。但是,皇上還是在位,卻說太子是一代明君,不也有違倫常嗎?因而大師都死死瞪著空中,恨不得用目光在那青磚地上鑿出個洞來,好逃之夭夭。
程亦風當然記得。他固然自問從未以機謀私貪贓枉法,對朝廷也絕無半點不忠之心。但是萬山行的案子現在鬨到了這個境地,皆是由他失策而起,不由有些心虛。或許,他想,或許這時候說出統統,纔是上上之策。隻要本相纔是永久不會被擊倒的。隻要坦開闊蕩,才氣讓他俯仰無愧,迎向統統危難。“臣……”
“彆提了!”崔抱月小聲道,“明天也不知吹甚麼妖風,到兩殿來辦事的官員出奇多。恰好兩殿本日還結合議事。一個一個訪問遞牌子的官員。我列隊排了好久都冇能出來。早知如此,還不如想個彆的體例傳信給程大人呢!”
大臣們不敢回聲。唯程亦風道:“陛下,假官票一案,臣的確有失策之處……”
“太子,你不是不肯過問政務麼?”元酆帝道,“莫非你曉得涼城府做了甚麼?”
他卻那裡曉得,程亦風心中的慚愧賽過他千百倍——甚麼西瑤細作,全都是無稽之談!昨夜,公孫天成奉告他,為了要讓宏運轉一案敏捷告終,老先生不吝捏造證據。這所謂牟希來的密信,必然就是公孫天成的佳構。固然眼下看來,的確能夠讓風波臨時告一段落,但笨拙的張至美就要揹負上特工的罪名,而臧天任竟然任命細作,隻怕難逃撤職之罪。但是,阿誰讓細作一向暗藏在身邊的人,恰是程亦風本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