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民氣中彆提有多歡暢了,決意要大展拳腳,乾一番奇蹟。當下就到萬山行裡來坐鎮,親身將賬目查對了一回,又去銀庫裡查抄。隻見庫房裡裝銀兩的箱子都是空的,隻要些許碎銀。她不由奇道:“做買賣隻備這麼一點兒現銀,如何行?”
“不過人家畢竟是買賣人。”白少群道,“倘若一主要他們捐得太多,未免不近情麵。朝廷還是要出些銀兩向他們采辦。他們的庫存有多少,很難估計。不過應當足以濟急!”
程亦風固然不是無家可歸,但是想起客歲中秋和符雅、公孫天成等人歡聚一堂,吟詠螃蟹,其情其景如同昨日,但現在符雅卻幽居深宮,未曾傳過一封信、帶過一句話,她在做甚麼?她在想甚麼?程亦風全然不知。他便驚駭歸去過中秋,驚駭公孫天成和小莫籌辦月餅酒菜——他們越是想叫他暢懷,他就越是要裝出愉悅的模樣,也便更加感到怠倦。到散席以後,冷僻孤寂,會像那無邊的夜色一樣包抄他,叫他徹夜難眠。
曾萬山摸了摸下巴:“我正有此意。不過,這時候如果我去見程大人,自告奮勇要捐資捐糧賑災,隻怕他感覺我是有所要求,一時意氣用事,把我給趕了出來。倒不如……我假裝不知朝廷的籌算,先去天江賑災。這就‘剛好’合了朝廷的意義,程大人對我的印象,也會有所竄改。”
將賑災的事情都安排完,傍晚程亦風便到兵部去,看看是否有急事需求措置。見公文寥寥,便知邊關承平,甚為安撫。此中有冷千山手劄一封,言道他在攬江駐守,密切監督著對岸樾軍的意向,本來的鄭國國土現已成為樾國東海三省,總兵羅儘是玉旈雲的部下,但是總督顧長風倒是玉旈雲的死敵。本覺得此二人到了處所上會明爭暗鬥,你死我活。誰知他們竟然合作和諧,東海三省次序井然,百姓安居樂業。冷千山由是感慨萬分,愈發悔怨當初隻顧著拉幫結派,乃至軍隊疏於練習,在駐地也毫無進獻。現在他每日親身督操,同時也帶領兵士屯田,但願來年駐軍能夠自給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