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月掛中天,三人聚在帳篷裡,閒著無事,就聊起故鄉軼事。呼格吉樂固然說漢語結結巴巴,但提及蒙古語,流利的很,並且非常健談。相對來講,闊日杜布就沉默很多,呼格吉樂說話的時候,他一向諦視著,眼神甚是恭敬。
“你……”伊麗琪一頓足,暗罵幾遍大蠢驢,衣服也不脫,倒床上睡著了。
狄奧多拉長年帶兵,曉得軍容常常代表著規律性,而規律性,和軍隊的戰力直接掛鉤,當年漢朝的周亞夫,魏國的於禁,都以軍容肅整,獲得了主公的重用。這方瑾函留書諷刺,大要驕狂,再看他的軍容,內裡定是個老成慎重,循規蹈矩之人。
寧遠砦處於木倫河的尾巴,一嚮往北走,起碼三天三夜,才氣見到第一個韃靼牧場。這個地帶,在中國古書中,就是瀚海。之前伊麗琪和白佳玉住的老白貨棧,雖在額爾古納河,但因為群山反對,叢林富強,把來自極北的北風擋下了七八成,而這裡,鳥不拉屎,萬物不長,極北北風吼怒而下,即使往南八九百裡,還遠比老白貨棧酷寒很多。
“操,估計有狼!”呼格吉樂神采大變,第一個衝了出去,就見離營帳不遠處,幾盞碧綠的燈籠遊來蕩去,打量著營寨外的馬匹。
她進了方瑾函的主帳,內裡隻要一桌,兩椅,一硯台,一筆架,四根羊毫,一副茶具。桌上放著一封信,另有一個瓷罐。狄奧多拉固然曉得方瑾函留書,定無好話,還是拿了過來,低頭看時,信封上寫著:契丹大於越狄氏親啟。
這些碧綠的燈籠,不是彆的,恰是狼的眼睛。
伊麗琪內心歡暢,但嘴上還在硬氣,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不陪我姐睡覺,來我這乾嗎?”
“他們應當會記得你,但會不會跟你南下,我就不曉得了。”白佳玉歎了口氣,道:“此次北上啊,你萬事莫強求。實在老話說得好,北方遊牧部族都是狼,今兒一想,太對了。你看狼隻要抱團,才氣打到獵物啊。”
大漠的河道和南邊的河道不一樣,越靠近泉源,河道越寬,水量越足,三人順著河往北走,本來乾枯河床上漸次呈現了零散的冰塊,再往北走十裡,冰塊幾近就把河床鋪滿了。三人決定,就在這裡留宿。呼格吉樂和闊日杜布搭帳篷,伊麗琪去鑿冰。
正扳談著,忽聽得帳外馬匹不住嘶鳴,似是碰到了甚麼傷害事物。
伊麗琪獲得號令,自要清算行頭,正清算衣物的時候,營帳門翻開,來人恰是白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