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河歡暢了,又轉向天子撒嬌道:“聖上不賞賞金嬪麼?”江承光隻是笑,那繡棚已傳到章婕妤手中,她細細撫玩一番,亦開口讚道:“針腳精密、構圖風雅又和色無跡,更可貴的是兩麵毫無正色。雙麵繡失傳已久,本日得以複活,實在是大幸。金嬪,你是那邊學來的?”
聶軻!
越荷攥緊了手指,想起阿椒方纔的話:
“馮秀士大抵是作畫,聶少使我記得很清楚,是劍舞呢......”
江承光見她不驕不躁,心中更是對勁。又念及之前本就籌算晉封她,遂笑道:“金嬪恪守宮規,女工出眾,甚得朕心――著晉為從五品修儀。”
金仙兒含笑道:“娘娘說得非常,隻是那流光溢彩的模樣,該用長捲來繡才都雅呢。嬪妾本日實在是趕不出來,娘娘若喜好,嬪妾他日再繡給您。”
那雙麵繡捧上來時不過是半成品的模樣,正麵還可見菊花的大抵模樣,後背卻隻是密密的針腳。金仙兒刺繡之時並未翻轉過來,故而直到她將刺繡呈上,竟無人推測背後的風景。
金仙兒道:“娘娘謬讚了。不過是嬪妾無事時看著古書瞎捉摸出來的。”
不管如何,洛微言的意義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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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數隻羽箭打碎金菊後都穩穩下墜,剛好成一排斜插在聶軻身前。鼓聲更加短促了,俄然之間聶軻原地起跳,右足點地左足高抬身子下弓,靜止在原地。而鼓聲也突然停下,隻餘音在六合之間迴盪。揚起的紅衣遲一步才落下,更遲一步的是如夢初醒般的讚歎聲。
世人皆是望去,隻見那繡棚已被江承光執在手中,金仙兒正立在席前,潔白細緻的脖頸含成美好的弧度。她微微仰著頭,麵上沉寂誇姣的笑緩緩綻放。江承光滿臉都是嘉許的笑意,含笑與她對視著,仙兒臉上出現淡淡紅暈,柔婉而歡愉。
金仙兒所繡的“綠水”乃是菊花中極高雅的種類。花心為綠色,由花心至花瓣末端色彩逐步減淡,直至乳紅色。頎長繁多的花瓣瑩潤如玉,自花心向外伸展著,末端又微微向內蜷曲,極是高雅舒美。玉河細細撫玩了,隻見那刺繡巧奪天工,正反兩麵無一繡線刺破,針腳均勻疏密有當,連線尾都奇妙地藏在了針腳中,無處可尋,可謂渾然天成。那正反兩麵的“綠水”普通的整齊勻密,淡雅出塵,淩霜高潔,令人望之則歎。
韞玉所作,乃是一幅畫卷。那畫上孩兒身著紅肚兜,藕節似的胳膊白胖敬愛,沖天辮非常討喜。那孩兒懷中抱著紅鯉魚,真是叫人看了就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