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甚,看到我劈麵的一枝老樹杈上,蹲著一隻渾身烏黑的黃皮子。它有一條成年的狗那麼大,蹲坐在樹枝上,直勾勾看著玉輪。我聽人說過,越老的黃皮子,毛色越白。老成精的黃皮子,還會對玉輪叩拜。但是它冇有拜月,隻是蹲在那邊,直勾勾地看著玉輪。
含含混糊承諾了一聲,翻了個身想接著睡,被子卻被人拽下來了。我惱火地爬起來,剛想破口痛罵,就瞥見趙大瞎子那張賤兮兮的臉,緊接著聞到一股濃烈的鹵肉和酒香味。
“那必須整!”
好多個夜晚,我表情煩躁,叼著一根菸,坐在露台上,看著內裡幽藍的天空,垂垂變成茶青色,變成灰紅色,變成粉紅色,我再次回想起當年進山的環境:老林子悶熱、潮濕的氛圍,密匝匝的灌木叢,一圈圈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山葡萄藤,漫山遍野滿盈著略帶點苦澀的甜杏味,焦糊的鬆木異化下落葉腐臭的味道,綠瑩瑩的狼眼,一隻烏黑色的黃皮子愁悶地望著玉輪……
剛把手機掛掉,手機滴答一聲,又收到他的簡訊,“千萬彆――”剛看到這幾個字,手機螢幕一閃,一下黑了,孃的,手機冇電了。
隻要一年中秋節前夕,姥爺帶我進山打過一次鬆籽,做了次趕山客。趕山客是甚麼?
東北大山裡,把進山采參、挖藥材、打鬆籽、打獵等統稱為趕山。去趕山的人,就被稱為趕山客。趕山客也有幫、有把頭,也要拜山、敬山、祭奠、拜神,有一套特彆龐大的端方。那些端方是如何的,我早記不得了,隻記得我們打了好多鬆籽,一個個沉甸甸的鬆塔,堆成了一座小山包。
此次去大興安嶺共有六人,店主、白朗、趙大瞎子、我、一個叫小山子的伴計,另有阿誰頭髮打結的男人。我們先坐火車去大興安嶺首府加格達奇,從那兒進山。因為火車冇飛機查得那麼嚴,能帶一些特彆設備。獵槍等犯禁品必定帶不上火車,要比及了加格達奇,在本地采辦。現在是八月尾,恰是大興安嶺的旅遊淡季,我們打扮成旅客。為了說話便利,我們包下了三個軟臥包廂。我和趙大瞎子一間,店主和白朗、小山子一間,阿誰小辮子男人本身用一間。
它的眼神很龐大,帶著些苦楚,乃至帶了些愁悶。它的眼神讓我很難過。
趙大瞎子賤兮兮地笑著:“小七,操,整兩個?!”
火車在茫茫林海中飛駛著,過了山海關,黃地盤垂垂變成黑地盤,白樺林、樟子鬆、落葉鬆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遠處是一個個的小山頭,白雲悠悠,一望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