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上人影忽大忽小，彷彿疆場奔襲帶起的塵煙。

我把咖啡放在她右火線，靠近桌沿的處所，她昂首稱謝：“有勞了，我很快就寫完，不會太久。”

那天窗外的梧桐葉浸著雨水，在灰霾的天氣裡像一串串退色的青銅鈴鐺。

三聲梆子響突然扯破沉寂，幕布上映出丈八長槍的剪影。

我們正要看看信封裡另有甚麼，俄然聞聲門鈴的輕吟。

右手武生策馬提槍，馬尾鬃毛根根清楚， 指甲大的馬蹄彷彿百般力量，能踏碎幕佈下的虛空。

她伸謝後遞給我一張名片，說如果我對人文藝術感興趣，能夠掃碼看看她的文章。

“咦？”

當代女性的外型，鬢間斜插鎏金步搖，裙襬陰刻的百褶裙微微帶著孔雀藍，潤浸了明天的雨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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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底還壓著《白蛇傳》的斷橋殘雪——青蛇鱗片用銀粉勾畫，白娘子衣袂上的雲紋用草藥染出深淺，每一道刀痕細如髮絲。

咖啡館內的光芒微暗，倒不是為了省電。

盛冬把皮影放回牛皮紙袋，等候早晨打烊後，我們再一探究竟。

老藝人左手控著旦角頸後的竹簽，腕子一抖，影人便甩出水袖，銅鈴泠泠作響。

秋收後的農閒時節，暮色四應時分，村民集資請來皮影梨園，這在村莊裡是大事。

初秋的雨像極了未完成的敘事長詩，洇開半透明的留白，將繁華郊區的鱗次櫛比打磨得溫潤如玉。

我伸謝後接過她的名片，回到吧檯，先把黑膠唱機的音量調低，翻開了統統的燈光。

婦人悄悄拍著已睡去的小兒。

我拿出記事本和防水質料袋，翻開了牛皮紙袋。

很快盛冬籌辦好咖啡，我送過來時，這位密斯已經拿出了小巧的記事本，開端寫了起來。

文章很長，中間又來了幾批客人，斷斷續續看完後，一抬眼，風語人已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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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樵俠助陣平老虎》的槍斧翻飛間，台下旱菸升騰，長凳上的麵孔被明暗瓜代的炊火照亮。

她坐下後，輕撫著桌麵上化石拚接的奇蝦外型，眼下的亮度顯得這外型更清楚。

鼓師白叟掄圓了臂膀敲擊堂鼓，每聲悶響都震得燈焰搖擺。

臉型圓潤，硃砂點就的眼尾精美到讓我不敢觸摸。

老藝人咬住旱菸杆，空出的左手抽出持斧樵夫——這影人十二處樞紐構造咬合緊密，斧刃劈砍時帶起點點寒光，與虎影疊成驚心動魄的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