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麗孃的內室現在變幻成潑墨山川——這是請老匠人用古法宣紙手工裱糊的,暈染的墨色會跟著燈光溫度變更深淺。
盛冬對此並無興趣,遵循他的脾氣,客人越少越好,如許就會比較溫馨。
”倫敦環球劇院搭起木架時,這齣戲已經唱遍江南的深宅水榭。“
“萬曆二十六年,湯顯祖寫完《牡丹亭》時,倫敦環球劇院方纔完工。”
窗外飄起雨滴,所謂春雨貴如油,大略是不包含這類雨夾雪。
比如當年造辦處的匠人要用孔雀羽撚線,在燒藍胎底上盤出二百四十個吉利結,才氣製成一頂完整的頭麵。
比如嘉靖年間《揚州畫舫錄》記錄的聲學秘法:三百個陶甕倒扣在地基裡,聲線撞上翁壁,便能漾出春水般的顫音。
大門銅鈴一響,穿駝色羊毛裙的女人攜著寒氣踏入,她熟稔地走向臨窗的桌子,那是她的老位置。
笙簫忽而轉急,十二花神捧著刺繡花籃自紗幕後飄但是出。
磨豆機的嗡鳴傳來,他正在為明天的第一桌客人沖泡哥斯達黎加瑰夏,海鹽味的。
送明天甜品的小哥在門外按著喇叭,我走出去,從他的電動三輪車上端起保溫防水的甜品箱,他下午再來取空的甜品箱,每天如此。
從藤編手提包裡取出一本書,翻看了起來。
“崑曲比莎士比亞早出世兩百年。”盛冬俄然開口。
流雲靈動的水袖翩然掠過描金雕花的雕欄時,穹頂的十二盞蟠螭宮燈次第亮起。
此時舞台上空也飄落了紛繁揚揚的花雨,我望著飄落的漫天飛花,一時竟恍忽了。
“本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間隔破解完第八封速遞(請見拙作“成真的腳本殺”)已經疇昔了兩個月,從夏季到了初春,乍暖還寒的時節。
舞台上的杜麗娘踩著雲步繞到牡丹亭畔,唱到“良辰美景何如天”時,閨門帔的真絲麵料在追光下,精密的金線刺繡綻出千絲萬縷的輝芒。
B市大劇院的舞台此時彷彿一枚小巧剔透的玉雕,被鍍上了虎魄色的光。
盛冬另有個身份是B市馳名視覺設想公司——霆威國際的老闆兼首席設想師,明天的演出票是霆威的老客戶送的,一番交誼,又是傳統文明,我倆欣然前去。
在幕間專場,改換背景時。
我在送溫檸檬水的時候,她抬開端笑著看向我:“還是。”
兩年多以來,我們已經收到了八封速遞。
我和盛冬明天來看《牡丹亭》,純粹是臨時起意,我們並不是崑曲的愛好者,這是我第一次在現場聆聽“百戲之祖”。